崔慕礼别身一躲,“阿渺这是做什么?”
谢渺杏眸圆睁,“还给我。”
他道:“你既送与我,便归我。”
“可笑。”谢渺不留情面地道:“弃如敝屣的东西,何必拿出来丢人现眼?”
空气似凝,他静了片霎,道:“没有弃如敝屣,我只是意涩言钝。”
好一个意涩言钝的状元郎!
谢渺眼神愈冷,胸口起伏不定,“那便一直涩钝下去,对你我都好。”
她不再试图抢回香囊,走到角落里背身,用绢帕擦拭雨水。崔慕礼亦淋湿半边身子,雨珠沾染在他漂亮到过分的眉眼间,增添几分陌生而难喻的脆弱易碎。
明明往前几步就能碰到她,何故觉得中间隔着难以跨越的沟壑,将她推得那样远,远到不可亲,不可碰?
转瞬即逝的迷茫消匿在眼底,他变回运筹帷幄的崔二公子:那又如何?他今生认定了她,哪怕破釜沉舟也要娶到她。
“没有辜小姐,没有苏小姐,以后也不会有其他人。”他道:“阿渺,我心中只有你。”
谢渺的动作几不可见一顿,很快又平静如常。
不远处,拂绿四人站在古树下躲雨,其中只有沉杨会武,隐约听见几句对话。他不像乔木那般担忧,反倒对自家公子颇有信心:公子既然喜欢,必定会不遗余力地争取……嗯,今后得对表小姐恭敬些,再恭敬些。毕竟,这是他未来的女主子呢!
*
亭檐落雨,恰作珠帘,淅淅沥地低声轻语。轻雾氤氲缭绕,整个林子如临仙境。
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有两人撑伞往亭子跑来,后头还跟着三四个仆从。沉杨脸色一凛,抱剑上前,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伞面上抬,露出一张气血亏损的淡青色俊脸,居然是张明畅,“我乃左相之子张明畅,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挡住我的去路?!”
沉杨并不露怯,道:“我家公子正在亭内避雨。”
“你家公子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张明畅正骂得顺口,晃眼看清亭中男子相貌,恨不得将话全咽回肚里。
啊,崔家二公子,他未来的大舅子!
他讪讪然地摸着鼻梁,朝那边挥挥手,喊道:“崔二公子!是我,张明畅!”
崔慕礼看向沉杨,沉杨便退回树下。张明畅乐颠颠地往前走,腰带忽被人一勾。
“公子……”鸳鸯戏水面的油纸伞下,关月照娇滴滴地唤。
张明畅本想叫她跟仆从一道走,对上她小鹿般湿润的眼眸后,又怜香惜玉起来。
罢了,一个玩意儿而已,带着就带着吧。何况,那崔二公子身侧不也带着一个吗?男人本色,当能互相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