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臭美地转了个圈,笑问:“母亲是觉得孩儿太过帅气?”
定远侯夫人不客气地戳破他,“我们去布施,面对的都是贫苦百姓,需低调行事,不可张扬惹人闲话。”
周念南不以为然道:“他们贫苦,跟我们定远侯府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们吃不上饭,我们也要缩衣节食?”
他出身尊贵,自小锦衣玉食,未曾体验人间疾苦,将此想得理所当然。定远侯夫人废了一番口舌,才说服他换了件月魄色长袍,难得风雅素净一回。
晨曦初露,薄雾蔼蔼,几辆马车在侍卫护送下,浩浩荡荡往南度寺去。
马车简约,内里却舒适。周念南与定远侯夫人坐在芙蓉绣花软垫上,中间隔张梨花木方案,上头搁着各式点心茶水。
周念南掀开帘子,看着周围乌压压的一片侍卫,问道:“母亲带了多少侍卫?”
定远侯夫人伸出一个手指,“其他侍卫早一步先去了南度寺。”
“一百?”周念南先是咋舌,再失笑着摇头,“母亲,您太过谨慎了。”
去南度寺布施而已,又是换衣裳,又是换马车,连侍卫都带了一百个——天子脚下,皇城根上,谁会那般没有眼色来动定远侯府?
“城郊流民众多,小心谨慎为好。”定远侯夫人道:“你姑母有孕是天大的喜事,如此一来,我们定远侯府更该谨言慎行,不可替她惹来麻烦。”
顿了顿又道:“念南,你姑母说圣上御前正缺个带刀侍卫……”
一说到此事,周念南眼中便染上不耐,啧声道:“父亲和兄长在北疆抛头颅洒热血,怎的连我也要去卖命?”
定远侯夫人被噎了半晌,“你今年已满十八,成日游手好闲太不像样,总要找些正事做。”
“我怎么没有正事?”周念南端坐起身,一本正经地道:“我的正事便是好好陪您。”
定远侯夫人不领情,啐了声道:“谁要你陪,我巴不得你滚远点,少来碍我的眼。”
“唉。”周念南摇头晃脑,唉声叹气,“果然,父亲和兄长一要回来,您心中便没我的位置了……”
母子俩日常斗嘴,不知不觉已到南度寺。
南度寺门前布施台已搭好,周边围满衣衫褴褛、贫苦瘦弱的流民百姓,见到定远侯府的马车,纷纷大喊:“定远侯夫人良善,求口热粥救我等性命,菩萨保佑您长命百岁!”
定远侯夫人忙吩咐下去施粥,待要下车却被周念南挡住,“母亲下去做什么?人多口杂的,下人们手脚还利索些,一样功夫能多放两碗。”
定远侯夫人轻柔却坚定地推开他的手,道:“此番施粥为的是替娘娘积福,亲力亲为方显诚意。”
周念南想想也是,便不再阻拦,“那我与您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