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苏曼这看似温柔,实则严厉的态度给惊得不敢说话。
现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工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里都充满了忐忑、不安与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苏曼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手里拿着扩音大喇叭,俯视着台下的工人们,质问道:“领导的话还没说完,你们就这样乱糟糟地在台下说着小话,没半点对领导的尊重,更是无组织、无纪律!你们这样没有半点规矩的表现就是身为工人对待领导应有的尊重态度?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标语还在墙上印着呢,你们却视而不见!实在是让人失望至极!”
大概是因为苏曼在此前对待这些工人的态度一直都十分宽容,连他们罢工闹事只为了逼她过来当冤大头收拾纺织厂这个即将倒闭的烂摊子时,她都没有表现出如今这副严厉模样,以至于工人们在听到她的诘问后,心里头的落差那叫一个大——
大伙儿心想,我们从前开会的时候,也都是领导在台上说,我们在台下边听边议论,从来也没人说过我们,咋这新领导一上来就急赤白脸数地落我们呢,明明之前态度挺好的,这是成心给我们样儿瞧,想给我们来个下马威?
这个认知,让台下不少之前在厂里面就仗着工人身份不能轻易开除,而总爱在工作中投机取巧,从来不好好工作的“刺头儿”们忍不住摩拳擦掌起来,似乎是想要反驳几句苏曼的话,反过来给这位新来的女厂长一个下马威,可还没等他们开口,苏曼的声音就又在扩音大喇叭的辅助下,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你们不服气我刚刚的话?”苏曼用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台下的工人,“但是在我看来,你们的不服气也是一种卑鄙。”
工人们听到这话,更觉得不满,正欲反驳,却又听苏曼说:“当初,纺织厂要倒闭,你们全体工人都面临着下岗危机,为保住饭碗,你们憋主意,故意罢工闹事,搞出了分厂这件事,逼得你们纺织厂领导没办法,找到了我和县里领导,让纺织厂成了我们服装厂的分厂,我无奈只能捏鼻子接受你们,可这不代表你们闹事是对的,更不代表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厂子才迫不得已闹事的行为就真的代表你们最真实的,也最自私自利的想法是对的!”
说到这里,苏曼站起来,一手拿着扩音大喇叭,一手指着坐在自己左右两侧的纺织厂原领导们,问台下越发不服气的工人们:“从前县里头因为经营不善而关门倒闭的厂子不止你们纺织厂一家,下岗的工人也不止你们在场这区区四百来号工人。不想丢掉这份工作实属正常想法,我愿意当这个冤大头接受这个厂子,接受你们所有人也是考虑到你们其中不少人的确是家里的顶梁柱,不想你们一人下岗,全家跟着饿肚子。扪心自问,你们罢工闹事,逼你们厂领导低三下四,求着我接受你们的行为,到底真是为了厂子,还是为了你们自己?厂领导是该为经营不善承担后果,可厂里如今能继续经营下去已经是他们将功补过了,是为了你们委曲求全求来的!而现在,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这群老领导的吗?都摸摸你们的良心吧!摸摸它还在吗!”
工人们:“……”
良心它还真,有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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