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在屋内迅速转了一圈后,低头摸向自己腰间的挎刀,直接拽下,单膝跪下,双手捧刀,无比虔诚:
“延秀,你砍我吧,只要能让你这口恶气出了,不再恼我,随便砍,只要给我留口气。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个男人!”
他低下头颅,双手端端正正的捧着那把象征着秦家世代功勋荣誉的御赐长刀。
许久,才听到李延秀骂了句:
“真是蠢材!”
他长舒一口气,忍着疼把另一条腿搭在了榻上,缓缓的靠了下去:
“我当初,怎么会认识你这么个蠢货朋友,尤其可见,我自己也并不怎么聪明。同你一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秦冕眼中茫然,压根没听明白什么意思。李延秀也懒得同他多费口舌,直言道:
“洛英现下何在?”
秦冕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他先是支支吾吾,然后又皱眉,最后长吁短叹,半晌,才小心翼翼问:
“你回来,是为了她吗?”
“不然呢?”
李延秀将右腕上的长鞭缠好,又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势后,抬头看他:
“难道还是为了你吗?”
自知做了蠢事的秦冕不敢这个时候去摸老虎胡须,只能顺从答道:
“她在宫里。”
李延秀并不奇怪这个答案。
宁墨又不喜欢女人,自然不会让洛英留在身边。最好的去处,就是防备森严的宫里。
想要从那虏出个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纵然他全盛时期,也未必能办得到。何况如今这具身子就像个被蹂躏过后的破娃娃,毫无功夫的少年都能揍他一顿,何况是三步一查,五步一兵的深宫。
李延秀又问:“如今宫里,你的人还剩下多少?”
秦冕摇头:“这些年宁墨陆续换了羽林卫,如今新面孔占了七七八八,许多连我都不是很熟。”
“蠢货!”
李延秀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替早逝的秦将军狠狠揍这家伙一顿:
“你一天天的,还能干点什么?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还敢与虎谋皮?”
秦冕大气不敢出,只能挨骂。
李延秀忍着胸口剧痛,又问:“长公主呢?没受什么牵连吧。”
秦冕点头:“母亲是大长公主,又是那厮岳母,明面上都还过得去,他也从不为难我家。”
说到这儿,又想起李家那些惨遭流亡的人们,心里更是愧疚。
李延秀却毫不在意,直接道:“你去请大长公主进宫一趟,借着去看小皇帝的由头。你再想想办法,把我弄进去。”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