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贱坯子,八成打量姑娘是宫外来的,才编了这么个由头。姑娘可千万别心软,趁着刚来,得好好给她们树一树规矩。”
她心里头盘算的好,不料,洛英直接翻过身,给了她一个脊梁。
眼药没上对地方,她识趣的收回话尾。找了个借口自说自话着出去,盘算别的去了。
等她走后,洛英才重新转过身。
她茫然的睁着双眼,望着头顶的刺绣————-有几处珠子和宝石是残的,这都是当年她的杰作。又歪过脑袋,伸手捧了捧垂下的绶带,和各色八宝如意香囊。
最后,转而去摸枕头一侧——-果真,当年私藏的宝贝们,都还在原地。
只可惜,已然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珠帘外,三足鎏金瑞兽香炉里,燃着安神香。渐渐的,身心疲惫的洛英,闭上了眼睛。只有那紧蹙不展的双眉,瞧得出,此刻她心事郁结,不安稳的很。
*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待殿内四角冰盆撤去,宫婢们张罗着开始摘去烟云纱,换了略厚些的罗挂上。再将夏日夹被收起,忙忙碌碌,像蜂巢里的蜜蜂般。
这几个月,洛英像是被遗忘在了这里一样。
没有任何人过来过问,整个骄阳殿也像是得了什么命令,所有人都充起了聋子哑巴。索性洛英原本也不想开口,如此正好,相互之间,省的麻烦。
不过,也有有心之人熬不住的。
譬如那跟随她一起入宫,本以为攀了高枝的侍女。却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跟随的人一入宫便坐了冷板凳,心急之下,竟头脑一昏,大晚上换了身太监常服,打算在皇上的寝宫外与他来个邂逅。
结果自然是很惨。还没见到皇上的面,就被巡视的人给抓了起来。没熬过严刑拷打,死在了后巷里。
再想想当初她来时的意气风发,不甚唏嘘。
多少女子以为踏入宫门便踏入了龙门,殊不知,更有可能是鬼门。
今日,却有些不一般。
晌午过后,便有丝竹声隐约传来。
起初洛英并未在意,可那声音越来越久,足足响到了傍晚,也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又过了会儿,一个小黄门敲响了骄阳殿的大门。
他跑的气喘吁吁,刚站稳便抬手扶了扶头上幞头,尖着嗓子拉长了声音:
“太傅请夫人前去大殿赴宴。”
洛英不想理他,可那小黄门像是知道似的,笑嘻嘻添了句:
“太傅说,今儿是个好日子,故人全都聚齐了。夫人可千万别这个时候触霉头,刀剑无眼,伤了碰了的,可就不好了。”
赤.裸裸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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