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明间,目光无意间瞥见案上他带过来的两本册子,她便再挪不动步子。
定州府和京兆府最近半年发放路引的存档。
她说呢,这么多天没来,今儿夜里霜寒露重的,都这个时辰了,反倒不嫌麻烦,原是找她算账来了。
她的路引就在他手中握着,上头是个假身份,大喇喇的京兆府官印摆着,他盯上京兆府自不奇怪,至于为何不直接去问,她暂时还不清楚缘由。但姨母和母亲的户帖在定州,他连定州也不放过也不稀奇。反正都是同一人主使,一边查出来,答案不就出来了么。
事实上,姨母她们三人的路引上,加盖的的确是定州府的官印。她当日还曾好奇过,为何路途遥远,高源却能往返如此之快。
不知到底被他查到什么程度了,殷殷悄悄拿过定州府的那本往稍间去,躲在百宝阁后快速翻阅起来,遍览过后并无所获,一时也有些疑惑,但时间紧急,她也没办法深想,只赶紧回明间换了一本,回来接着翻阅。
沈还回来时,本打算直接进稍间找她,但目光落在案上,见少了一本,心下微怔,放轻脚步行至次间,便影影绰绰地见着了百宝阁后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存心隐瞒,殷殷自然察觉不了动静。
夜里,沙沙的翻书声就格外明显了。
沈还嘴角的冷笑都似要僵住。
他站了片刻,退至明间,扬声唤她过来更衣。
殷殷听闻声音,赶紧将书卷一合,这会儿想还回去又怕他发现,不还又怕一会儿死得更惨,两害相权取其轻,殷殷将书卷藏至身后,小步小步地行至明间。
沈还正盯着这扇地屏,她一转过来就撞上他冷硬的眼神,不知他是否发觉,但只能强自镇定地贴着墙往外挪,路过木案的时候悄悄伸手将册子放了回去。
沈还冷笑了一声。
殷殷吓得一哆嗦,旋即若无其事地上前替他添衣。
他却出尔反尔,抬手挡住,叫她把案上那两本册子拿过来。
殷殷只好照做,正欲放至几上,见他示意,会意将炕几移开放至柜上,蹲身替他脱靴,等他上了榻,她也只好乖乖跟上罗汉床。
他将她圈至怀中,双手绕至她身前,翻开京兆府那本册子,殷殷方才没能翻完这本,自然而然地垂眼看去,又赶紧抬头,他从袖中取出她那份路引,将被体温焐热的纸平铺开来,示意她将左腿往外挪了寸许,将路引放至她膝上,吩咐道:“你来找,看看哪张是你的。”
殷殷怔住,有一瞬间怀疑是否露馅儿叫他看穿了,但又觉得他若知道了,以他的脾气恐怕会直接同她算账,应当不至于拐弯抹角,于是强自道:“大人,我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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