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肯答话,但这笑却莫名有些凄然的意味。
沈还也不逼她,重新落座,看向檐下那只金笼,里头画眉仍在清脆婉转地啼鸣。
再倔的鸟,他不也能驯得服服帖帖?
“说吧,”沈还微阖双目,懒散地斜支着右腿,再问了一遍,“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没有。大人待我,自然是极好的。”
“把我扔下船的时候可没念我半分好。”
殷殷哑然,她倒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酒后虚乏,实在承受不住他身子的重量,下船的时候绊了一下,直接把他摔下去了,差点点磕坏他鼻梁……其他作为,倒应该如何也够不上一个扔字。
他冷哼了一声:“我以前可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
这话里怒意颇盛,殷殷低头吸了下鼻子,再抬头时,眼圈微红:“大人,这真的只是个误会。”
“误会?”沈还冷淡一笑。
殷殷闭目,为了平息他的余怒,轻轻润了润唇,艰难启唇道:“我非要离开,自然不是因您对我不好,您确实误会了。无非是我心里有担忧,眼看着要到京师了,您回京后自有正室夫人和不知多少美人等着您,您想必立时就会厌弃了我。若真如此,我的存在也是给您添麻烦,甚至也会给自己找些磨难受,不如我主动些,也免让您烦心。”
沈还微怔,看向她微红的眼眶。
她略顿了一顿,弱声接道:“何况我娘那晚的反应您也看见了,我生怕将她活活气没。百善孝为先,也不敢跟您直说,想着一别两宽也好,只能出此下策。”
沈还沉默,似在认真辨她话中真假,他现在实难毫无保留地相信她。
当日在她家中,她也的确是说,生怕日后被他抛弃,所以不愿同他回京。
这半年里,他其实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去相信她这话,只是实在觉得难以理解,且不说他的的确确对她很好,就说回京不管是何结局,不也比她在定州过的那连活命都要乞求旁人开恩的日子好多了。
殷殷见他发怔,悄悄又挪了下膝盖,倒不是因为跪的时间久,实在是路上邱平连连换马套车,她仿佛是被作为函件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此刻连骨头架都要被颠散了。
沈还被她的动静扰得回过神来,问她:“疼?”
殷殷眼中带雾,点了一下头。
他冷声让她转身,屈身来解她腕上的麻绳,边寻绳结边道:“我府里尚没有正室夫人,房里也没有伺候的人。前前后后半年多了,你就算不好问我,也没找旁人打听一下?”
殷殷愕然,这回答是她着实没想到的。她出身在仕宦之家,家里各位长辈哪位房里没有三四个人,就连父母亲那般恩爱,多年没纳妾,最后不也发生了那样的事。这样清净的门庭,她其实……除了离京前的自家,她好像几乎没听说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