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想要等一个结果,可能要等很久,可能要折磨他很多时日,却没想到,不过太阳初升,不过黑夜已逝,这个结果就送到了他面前。
等了这么多年,寻了这么多年,当终于有了结果,他以为自己会开心,终于有机会还了当年的债,却没想到,寻到的人是他最不希望的那一个。
也不是最不希望,裴明昉深深地叹了口气,而是他最恐惧和害怕的那一个。
因为他寻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他错过的八年时光,失去的七年陪伴,尽数泯灭在过往灰暗的阴霾里。
裴明昉努力捂住自己血流成河的心,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裴安见他面色一瞬惨如白纸,忙上前倒了一碗热水,递到他手上:“大人,属下去问吧。”
裴明昉握着茶杯的手都哆嗦了,他用左手死死握住右手的手腕,才没让那一碗热水撒出来。
裴安的脸色也很难看,但他毕竟并非此事中人,此时还能端得住心神。
“然后呢?”
他突然开口,吓了吴德忠一跳。
泼皮在市井摸爬滚打,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场子都去过,最是知道如何分辨好坏,刚刚他话说完,所处之地一片死寂,他就知道要糟。
现在再有人说话,却又换了一个声音,这令他非常迅速地紧张起来。
吴德忠斟酌再三,还是把他知道的事简单讲了讲。
“就是……就是沈家上下都知道沈二小姐……那个什么,然后方家便把成婚的对象换成了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沈大小姐,后来沈二小姐生了个女娃娃,一直在沈家生活。”
“小的真的只知道这些,若不是小的特地打听,挖空心思才问到这些事,沈家八年前的旧事真的很难打听。”
“柳四娘那女人奸邪得很,她做过的那些肮脏事,绝对不敢让外人知道。”
“那沈二小姐也是可怜,有这么一个继母,又有那么一个不是人做的爹,真可怜。”
沈家的老仆人都可怜沈怜雪母女,绝对不会故意往外说这事,新仆人被柳四娘封了口,不让他们多说半个字。
就连范辙去沈家调查都没调查出一二三四,这泼皮倒是把八年和白纸坊的时间地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足以见得,他盯了沈家多久。
裴安正想呵斥他两句,就听身后裴明昉把茶杯放回桌上,他用极为压抑的嗓音开口:“你同柳四娘有仇?”
若非同柳四娘有仇,吴德忠也不会费尽心思打听柳四娘的事,他话里话外,皆是柳四娘恶毒心黑,手脚肮脏。
泼皮顿了顿,这才道:“是,老爷,小的……小的同柳四娘,有人命之仇。”
他如此说着,声音几斤哽咽:“小的来汴京,不过为混口饭吃,这么多年都是浑浑噩噩,有一天没一天活着,直到赖三爷同小的说,沈家的大娘子要做一单买卖。”
“我那时候才知道,柳四娘这□□还活着,活得那么风光,活得那么高贵。”
“凭什么啊!这个贱人,”吴德忠咬牙切齿,“这贱人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