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郎,当年你我百般恩爱,你与我山盟海誓,承诺百年,怎么转头你就成了沈家的乘龙快婿?”
柳四娘这样的女人,原是农女出身,她自不懂得什么诗词歌赋,但同沈文礼相知相恋之后,她渐渐开始学习文雅之言,偶尔也能说得体面。
但这种体面,总是怪异的,似乎永远也说不端方。
她如此说完,又看着沈文礼笑。
那笑容如同年轻时那般羞涩,如同含苞待放的花儿,青涩又纯洁。
当年的她也不过是祈求恋慕之人垂怜的普通女子罢了。
但事与愿违。
“我那么爱你,可你偏偏那么狠心啊,”柳四娘看着满脸阴郁,已经日薄西山的沈文礼,语气越发平静,“你抛弃我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一天?”
沈文礼含着怒气的声音再度响起:“住口,住口。”
他目眦欲裂:“我不是都还给你了吗?”
“我,我给了你沈夫人的地位,迎娶你为继室,”沈文礼说,“我花了多少钱,才给雨娘买……买了这个沈家大小姐的名头。”
沈文礼边说边咳,他干瘪的胸膛犹如正在鼓风的风向,呼哧呼哧,即将被火苗淹没。
“我,我不欠你的,”沈文礼义正言辞,“没有我,也没有你,你的今天,你太贪心了。”
柳四娘那已经有了鱼尾纹的眼眸,蓦地睁大,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沈文礼,惊讶地问:“沈老爷,我究竟说你天真还是单纯?还是说……你真的自私自利,活的还不如畜生。”
“当年你觉得沈家压你一头,你做赘婿憋屈,从一个书生成为了商贾,觉得是沈家对不住你,所以你使劲的,使劲的苛责沈家那对可怜的母女,”柳四娘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心爱于我,即便同沈小姐成婚也待我如初,你说你爱我,更偏心雨娘,那对母女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好话都被你一个人说了。”
柳四娘道:“可当年你抛弃我的时候,我跪在大雨里求你,说我有孕在身,你也没犹豫过啊?”
沈文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都是他自己做过的事,待到重病卧床,需要人照料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做一切事都有报应。
不是良心唤醒了他,他这种人从来都没有良心,只是因为如今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他才发现人不能太过冷酷无情。
可什么都晚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利用柳四娘刺激沈惠娘,他对柳四娘好,对她“不离不弃”,对她所生的女儿慈爱有加,都是为了让沈惠娘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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