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灿突然有些烦闷,他也说不上来,总之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火一股脑翻涌上来,在他心里熊熊燃烧。
“养成又能如何?”李灿问。
天宝帝大概没想到他会如此尖锐,一瞬间有些迟疑,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李灿看到他被自己一句话说得住了口,心里很是畅快。
他悠闲地往后靠了靠,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下来。
“父皇,您身子骨并不硬朗,这么多年支撑下来,想必很是辛苦,”李灿声音也有着同他别无二致的温和,“今年又旧疾复发,缠绵病榻,不如早早休息吧。”
休息什么?一个皇帝若要休息,那便是退位。
天宝帝的呼吸粗重,如同灶台下的风箱,让人无法忽视。
李
灿慢条斯理说:“父皇,您有这么多儿子能替您分忧,早就应当休息了,何苦如此勉强自己?”
“毕竟,人一生只有一条命,”李灿说到这竟然还笑了,“什么天命之子,什么真龙化身,不过是骗骗百姓的说辞,父皇自己心里应当很清楚。”
“如此活着,是不是很痛苦?”
二十五年后的今天,当年那个瘦弱的少年郎已经长成,他不再沉默隐忍,在一切都执掌手中时,终于露出了他隐藏多年的獠牙。
这一口就能咬去人半条命。
天宝帝费力地喘着气,似乎被他气急,又似乎带着难以言说的恐惧。
“你……你莫要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若非当年天宝帝年少重病,否则先帝也不能把他过继给天宝帝,就怕宗脉断绝。
但罪人之后终究是罪人之后,天宝帝大病得愈,荣登大宝,继承大统的机缘从此同李灿再无交集。
他只是被人怜悯的,苟活于世的罪人之子。
天宝帝想要废他杀他,不过一道圣旨,若不是先帝那一封过继诏书压在奉先殿中,他也不能活到现在。
天宝帝整个人太过仁慈,也太过小心,他不会在史书上留下任何把柄,让后人说他无情无义,残杀手足血亲。
李灿勾起唇角,眼眸中的喜悦几乎要满溢出来。
“多亏父皇宅心仁厚,才有儿子的今天,”李灿道,“儿子是您的长子,是高祖皇帝血脉,是李氏的正宗,这就是儿子的身份。”
天宝帝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灿根本不去伺候他茶水,只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淡漠看着他。
“父皇,您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了,我不仅能替您寻回二皇弟,还能替您医治好顽疾,何乐而不为呢?”
天宝帝一下子就沉默了。
他甚至连呼吸声都停了,沉默良久,他才问:“你都做了什么?”
李灿反问:“难道父皇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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