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脸上的表情都跟着坚毅起来,手里却不停缴着帕子,显然还是很紧张的。
“娘娘也知道,妾入宫就在绯烟宫,一直在贤妃娘娘手下过活。贤妃娘娘那人最是尊法守礼,对嫔妾们要求也严格,每日晨昏定省都不能松懈,日子长了,妾也习惯了。”
各宫主位性格各异,自然规矩不同,绯烟宫关起门来如何行事,实则同谢婉凝无太大关系。只不过她瞧云昭仪神色慌张,便也未打断她的话,只耐心听下去。
云昭仪继续道:“家父只是从五品的礼部员外郎,家中也无旁的官署,因此轻易也不怎么敢得罪贤妃娘娘,这几年都是谨言慎行,轻易不敢出错。却不料……”
她顿住,眼睛里又闪出泪花来,倒是显得可怜极了。
“却不料夏日时妾走了运,被选中去东安围场伴驾,可贤妃娘娘却留在宫中,可能正是如此,便惹得娘娘不愉。”
云昭仪一脸惶恐,估计着当时贤妃也没少挫磨她,叫她现在想来都有些害怕。
她能去东安围场,萧铭修早就跟谢婉凝提过,是因为今岁都选秀由她父亲协办,萧铭修举手之劳,给臣下个面子而已。
这事谢婉凝却没说,只安慰她:“兴许是那段时候贤妃身体不爽,只能多担待一二了。”
可不是,云昭仪在人家贤妃手底下讨生活,不忍还能咋地?除非将来有一天她位分比贤妃还要高,才能把这些年受得挫磨都还回去。
云昭仪沉默下来,她又有些犹豫,随即却狠狠扯了一下手里的帕子,抬头对谢婉凝道:“贵妃娘娘,这些磋磨妾都忍得,也已经习惯了。再说贤妃娘娘自来最要面子,轻易不会叫她宫中出丑事,因此也没太过分。只是去东安围场之前……她把臣妾叫过去,说怕臣妾在东安围场不本分给绯烟宫丢脸,特地叫她身边的宫人陪妾一起去东安围场,说是要代她照看妾。”
一直听到这一句,谢婉凝才坐直腰身,精神也更集中了一些。
“然后呢?”
云昭仪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低下头轻声道:“跟臣妾去东安围场的宫女叫石榴,倒不是那等多嘴多舌的人,去了东安围场也并未管过妾什么,只是经常见不着人,妾也不知道她每日去了哪里,到底在做些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别忐忑,仿佛石榴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叫她瞧见了一样。
谢婉凝把目光放回她脸上,认真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你真不知?”
她荣登贵妃宝座之后,宫里的宫妃们也私底下谈过谢婉凝的,不过说坏话的却不多。许多下三位的小主都觉得有些庆幸。贵妃娘娘没跟以前的宜妃娘娘一般一团和气,却也淡雅知礼,她不会特地去欺负谁,挫磨谁,只要不犯到她手上,就能平和相处。
对于下三位的小主或是跟主位只有一步之遥的昭仪和婕妤,这样一个人做贵妃,可比其他的几个妃主强许多。到底是世家大族出身,她胸襟宽广,气度卓然,绝不是普通内宅女儿所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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