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班婕妤的身影消失不见,谢婉凝才跟身边的谢兰稀奇道:“她说我是个大好人?”
谢兰也有些忍俊不禁,浅笑道:“娘娘仁慈和善,平日里对小主们都很客气,班婕妤才会觉得您是好人吧?”
“再说,您本来就是好人。”谢兰特别肯定道。
谢婉凝微微红了脸,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只道:“回头叫绫惜亲自跟沈雁来知会一声,说韩淑女这一个月动作很多,同家中书信往来频繁,又多次去看望顺嫔。他若是有精神,还是要盯看一下。”
这些差事有人专门负责,谢婉凝只要把重要的事吩咐下去即可,一点都不叫她费心。
“诺,今日晚了些,明日清早再叫她去。”
说到这,谢兰不由补充一句:“听绫惜讲,上午陛下脸色也不是太好,不如一并送一盅竹笋老鸭汤过去,也好叫陛下清清火气。”
谢婉凝垂下眼眸,很快便轻声笑起来:“他是火气够大的,应当吃一碗。”
她话音刚落下,就听身后传来一把熟悉的低沉嗓音:“又说朕什么坏话呢?”
倒是没想到能在这听到他的声音,谢婉凝顿了顿,转过头去看他。
百花斗艳,灯火阑珊,萧铭修英俊的脸庞在宫灯里忽明忽暗,只有一双眼眸明亮如昔。
纤月黄昏庭院,语密翻教醉浅。知否那人心?旧恨新欢相半。谁见?谁见?珊枕泪痕红泫。
这首词一下子浮现在谢婉凝的心头,好叫她刚平顺下去的心又揪起来。
知否那人心?或许除了她,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想知道,最终却也无甚可解。
谢婉凝深深吸了口气,叫微凉的气息压住躁动的心肠。
又一阵微风起,却是晚来风急。
这风来得正好,吹散了她周身的郁气,谢婉凝渐渐冷静下来,她仰起头笑着看他,脸上是同寻常一样的灿烂明媚。
“陛下安好。”她恭敬行礼。
萧铭修微微一顿,他觉得她有些变了,却仿佛一如往常。上午在听涛阁的那个她好似只是他的错觉,她并没有一丝一毫抗拒他。
是的,就是抗拒。
一想起这个词,萧铭修心里就一阵抽痛,他还来不及想到底是因为什么,便在这里遇到了谢婉凝。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脸上带着舒心的笑容,披着藕荷色的滚边斗篷,仿佛花丛中的仙子一般,可爱又俏丽。
可萧铭修却满心都是上午的那个她,昏暗的大殿里,她下巴尖尖的,嘴唇也紧紧抿着,眼睛藏在阴影里,一丝一毫都没叫他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