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凝若不是活了两辈子,经了太多悲苦,怕是这会儿也沉迷在温柔乡中不可自拔了。
她靠在谢兰身边,叫她给自己按摩腰背,不由想起上辈子的那些过往。
谢兰瞧她心情不是很美,便柔声细语劝她:“小姐这又是怎么了?宫里头的日子可比家中好过许多,咱每日就就痛痛快快的,你少些心事,姑姑知足了。”
论说她不过是谢婉凝身边的妈妈,从小伺候着她长大,却到底比她娘亲还要更想着她,一门心思为她打算。
她这辈子未成婚,膝下无儿无女,只把谢婉凝当自己的亲生骨肉看待。
谢婉凝把脸埋进她膝上,哼哼唧唧撒了一会儿娇。
“妈妈,你最好了。”她小声喊着在家中时的旧称,两个人仿佛一下就回到琅琊谢府里。
谢兰手上动作不停,目光里是一片的慈爱。
她想起当年那些事,不由感叹一句小姐的抗争是对的。
当日老爷非说不能给皇家做妾,怎么也得给书香门第做正头夫人,可那王家已经破落成什么样子,老爷又不是没瞧见,就这还是要硬下心肠来。
谢家虽也是规矩繁多,到底还有旁支操持庶务,日子自然比清贵到底的王家好上不少,好歹吃穿都不成问题。就那样固执又贫困的人家,小姐嫁过去还不知道要被糟蹋成什么样子,虽说背后念主不好,可如今谢兰一门心思只认谢婉凝一人,谢家其他人她都懒得再去惦记了。
谢老爷只想着谢家满门清贵,只想着谢家书香门第的名声,却完全不顾女儿死活。
“这宫里花团锦簇,宫人成群,小姐每日里舒舒坦坦的,自己过得高兴才要紧。”谢兰不由又是感叹一句。
谢婉凝缓缓闭上眼睛,又想起自己当日对父母的那一番话。
琅琊谢氏自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门下皆是清高的读书人,在儒林中声望极高,她作为谢氏的族长长孙女,自幼便被严格教导,一举一动都要合乎规矩两字。直至她十七岁那一年,萧铭修继承大统改元称帝,天佑元年年末采选后妃,因着想拉拢清高的士大夫,特地往琅琊谢氏送了一封选妃的折子。
当年这封折子,萧铭修诚恳至极,跳过那些华丽辞藻不谈,他允诺直接立谢氏女为三品主位嫔,甚至可以再给谢家授以子爵爵位。
这不可谓不诚恳了,然而谢婉凝父亲看完那封信却怒火中烧。他痛骂皇室欺人太甚,竟敢让他家闺秀去做皇妾,简直是往谢氏脸上扇巴掌。
且不提前世如何,只这一辈子谢婉凝刚重新来过,她刚知道父亲有同上辈子相同的打算,便赶紧找了内管家来,提前把自己的名帖送到了琅琊府衙。
直到封嫔的旨意下达,她父亲才意识到有人在自己背后做手脚,竟让他女儿进宫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