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凝寒苦笑出声:“说到底,我比宫人好到哪里去?”
舒清妩柔声安慰她:“妹妹别急,寒冷冬日总会过去的,你待看来年春日里,一切都会馥郁芬芳。”
郝凝寒却没有应,她说:“舒姐姐能叫我一声妹妹,才是我的运气,也
是我的福气,我跟姐姐说句实在话,这长信宫,那碧云宫,我是真的住厌烦了。”
大抵是个人性子不同,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皇宫。
郝凝寒抬起头,用那双了无神采的眸子看向晴空深处:“原来在家中时多好啊,夏日里可以出去跑马,冬日里可以上山赏雪,便是……也总好过在这里寄人篱下。”
舒清妩前世同她没打过交道,只知道她一直病恹恹的,看着比齐婕妤好不了多少,但她却没想到,郝凝寒心里有的是另一片天。
这长信宫困住了她的人,也抑制了她的心。
舒清妩叹了口气,却是劝她:“妹妹,你以前不爱出来,同我也不怎么熟悉,这次能有如此缘分,也是命运使然。”
她轻笑出声,轻灵的声音随着风飘散在红墙青瓦间。
“妹妹,你且想一想,若是不入宫门,怕也是要嫁入寻常百姓家,除去那些自身便有莫大勇气的巾帼们,女子一生又有何不同。”
她声音清雅,淡淡抚慰人心。
“不过是在家做孝顺女,出嫁为贤良妇,相夫教子,恪守族规,到最后也就平平凡凡度过一生。”
舒清妩道:“其实宫里还要更好些,你既不用怎么伺候公婆宗长,也不用抚育子女孩儿,只要自己能立得住,日子就好过。”
郝凝寒大抵从未想过这些,被舒清妩说得立即便愣住,她完全不知道,进宫这件事还能如此解读。
旁人都说已入宫门深似海,仿佛被舒清妩一说,竟成了养尊处优的悠闲去处。
郝凝寒小声说:“可我现在日子……并不好过。”
她如此说着,脸上满满都是哀愁。
这也是实话,她在谭淑慧手底下讨生活,能好过到哪里去?谭淑慧也不过就是名声好听,挫磨起人来可是又阴又毒,让人有苦难言。
舒清妩笑笑,目光却越发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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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说,要能立得住,一旦你能在这宫中立住,上至太后,下到宫人,没人再敢轻易欺负你。”
不知为何,郝凝寒听她这么说,突然就释然了。
她进宫这么久,一直自己一个人苦闷挣扎,却发现竟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一条绝路上来。
若是她能认真拒绝一次谭淑慧,也不至于把一场病越拖越重,也不至于在宫道里昏倒路边无人救。
说到底,还是她满心怨恨,不愿意在这深宫之中蹉跎岁月。
舒清妩说得对,这句话对她来说就是春日雨,珍贵无比。
郝凝寒长舒口气,忍着道:“舒姐姐,你的话妹妹铭记于心,多谢你。”
舒清妩见她似乎想开了些,眉目都跟着舒展开来,心里也是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