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一页家书,字里行间,都没对她关心半句。
她只说了父亲身体如何,也说了弟弟们学业几何,最后又言家中给大弟寻了个名师,只束脩巨费,还望她能周旋一二。
没问她在宫中如何,没关心她是否安然健康,也没祝她新岁吉祥。
只有在同她伸手要钱的时候,才讲一句:你一贯是最体贴的,也一向最是懂事。
是啊,她一贯是最体贴的,也是最愚蠢的。
舒清妩匆匆把这封薄薄的家书读完,随手仍在一边,起身站在了窗楞边,眺望院中的那棵丹桂。
这时节,盛京的所有草木都是光秃秃的,能抗过寒冬的肆虐都算生命旺盛。
云雾跟在她身边,小声安慰她:“小主,夫人一贯都是那个性子,您别往心里去。”
舒清妩扭头看她,倒是没想象中的那样伤怀。
她只是叹了口气:“我以前太傻,总是想奢求一些并不属于我的东西,还不如你看得明白,以后我要是再犯傻,你就提醒我。”
舒清妩道:“有些错误,我不想再犯第二回。”
云雾见她心里明白,却还是有些心疼的:“小主,反正咱们如今住宫里,您若是不喜欢,家书以后都不瞧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夫人便是再如何,也不敢闯进宫中来。咱们自己开开心心的,以后有机缘再生个小殿下,到时候也就您就没时候想家中事了。”
一说起小殿下,舒清妩的表情倒是不如刚才放松。
上一世她入宫十年,不说恩宠不断,也算是宫中最受宠的那一个。只是不知道为何,就是无法诞育子嗣,连怀上的迹象都无。
太医隔三差五就要过来请脉,坐胎药业喝了那许多,可到头来却依旧腹中空空,到底没能养育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这也算是上辈子她最大的遗憾。
父母亲缘单薄,夫妻爱情无望,就连个至亲骨肉,能唯一属于她的孩子都没有,也不知那三十年光阴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舒清妩现在想来,她自打进宫承宠以来,身体就越发孱弱,先不提到底能否孕育子嗣,就是连夜里安寝都无法满足。
日积月累之下,整个人是越来越疲累,越来越痛苦。
难道,她这一辈子还要重走来时路?
舒清妩垂下眼眸:“这月可请了太医?如今是哪位当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