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洛水对岸一马平川,广植杨柳,堤坝下洛河水清泛涟漪,风平浪静。
这一幕实在有些眼熟,太后想起他从淮南回来的那次,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天?光微醺的午后。只不过?彼时他未能打下寿春,她是松了口气的。
如今,不过?五年,这齐室的江山,竟很快就将易主了。而那曾和他一起归京的女子,也已不在……
太后有些惆怅,身侧传来河间王的声?音:“太后在想什?么。”
本?位于新帝左侧的高景瑜不知何时已挤走了她身侧的女官,当着众人之面,硬挤到她右后方。言笑?晏晏的,
太后心?内厌恶,漠然不理。对方的唇却近乎贴在了她耳畔:“太后近来,似乎和慕容昭仪走得?很近……”
太后心?中?一惊,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初时魏王离京,按例将自己掌管的半块禁军虎符交给了太后,剩下的半块则在慕容烈手里。这几日慕容昭仪正找她借虎符,她还未应,这事做的隐秘,高景瑜怎会知晓?
男子的温热气息却从耳边掠过?,含笑?说?:“来了。”
洛河对岸,以斛律骁为首的南征大军已出现在地平线上,乌压压的,压城的黑云一般,渡过?永桥。
河间王作为宗室之首,率先迎了上去?:“魏王兄英明神武,大胜而归,小弟景瑜,向兄长祝贺。”
他脸上笑?吟吟的,一点儿也瞧不出国?家即将易主的伤怀或愤怒。马背上,斛律骁勒住马缰:“河间王。”
又看向太后与新帝:“太后与陛下也来了。”
裴氏勉强一笑?:“魏王既立下不世奇功,我与皇帝岂能不亲自前来迎接。”
礼节性的寒暄之后,新帝邀斛律骁入太极殿宴饮,却遭拒绝:“多谢陛下好?意?,臣离京日久,前日小弟来信说?母亲患病,甚是担忧,想等到献俘仪式结束后就先回家看望母亲,还望陛下恩准。来日,臣再入宫谢恩。”
宣阳门下一众大臣皆目瞪口呆,魏王虽跋扈,却也向来不会公然拂了陛下和太后的面子,怎么如今才从南边回来,就迫不及待地要骑到朝廷头?上了么?
太后的脸色亦不是很好?看。
她知道斛律骁南伐是想用军功逼迫朝廷禅位,但,眼下还未禅让,他便当着众臣的面落她和皇帝的面子,日后岂还了得??!
慕容昭仪害怕他篡位以后对她母子斩草除根,不是没?道理的……
场面一时颇为尴尬,新帝尚是冲龄,性子又单纯,并未多想,才要应下,河间王笑?了一声?:“魏王兄防我等防得?甚紧。怎么,还怕我等将你灌醉了不成?”
斛律骁移目于他,细想一刻,点头?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