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忙将她扶回床帏里,又想起一事来,笑道:“对了?,你表兄今日要回来。你们兄妹俩也有好几年没见了?,你先好好休息,到了?今天晚上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也算是为你接风洗尘了?。”
沈夫人的独子沈砚在建康为官,距此一千多里,要半年才能回来一次。兄妹俩人幼时也是相熟的,只后来随着沈父的外放才生疏了?。
忆起许久未见的表兄,她有些近乡情怯的忐忑,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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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暮。
沉香火冷,烧灯续昼。快要用饭的时候,谢窈暂住的留园里来了?两个侍女,笑着请正?在妆台前?梳妆打扮的谢窈:“女郎,晚宴已经备好,请随我们去吧。”
沈夫人将家中一处僻静的院落给了?她,与主人家住的正?房不远,中间隔着绿植漫漫,倒也很是清幽。
她同春芜抱着孩子赶到沈家正?房时,沈斯年父子已经在厅中了?。远远瞧见道清瘦颀长?的身影立在厅中,白肤秀目,姿容清隽,正?是沈斯年之子沈砚。
谢窈微微低眉,缓步进入厅中行礼:“十二娘见过姨夫、表兄。”
“快起来吧。”沈郡守神色和蔼,“都是自家人,何?必拘这些礼数。”
沈砚走上前?欲扶妹妹起来,谢窈屈身抬头,目光相接,她对上一双黑沉若玉的眼睛,很快低了?头去。
沈砚的视线却有明显的沉滞,须臾的怔忪后,他淡淡一笑:“窈妹妹。”扶了?她起来。
谢窈还礼:“兄长?。”
跟随在她身后的春芜还抱着芃芃,手里拿着拨浪鼓,见了?沈家父子便笑。谢窈有些尴尬,强颜欢笑地抱了?女儿上来与二人见礼。
父子二人都已知晓了?芃芃的事,倒也没多惊讶,加之半月前?谢临来了?信,并未提及她有孕的事,才这一会子工夫,本?也不可能有这样大?的孩子。
一时沈夫人也到了?,众人入席,侍女传菜,沈夫人不住地热情地给外甥女夹着菜。
入耳是乡音,入口也是家乡的味道,一顿饭吃得温馨而烟火气?浓浓,让她感受到久违的家庭的温暖。
用过饭后,沈夫人同沈砚亲送了?外甥女回去,回来的路上,一直沉默的沈砚突然开口:“儿子瞧着,窈妹妹倒是比往常憔悴了?许多。”
落花满阶,月光透过婆娑丛竹被筛得清雅宁和,沈夫人搭着儿子的手走在中庭的石阶上,闻言亦叹了?口气?:“是憔悴了?许多。”
“你妹妹自去年六月间被胡人掳去,在那异国异乡足足生活了?有一年半,中间又经历了?你妹夫和陆太尉全家的死,她虽一个字未言,心里想来是不太好受的。你身为兄长?,要多爱护妹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