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流滟,透帷而朦胧摇红。渐渐地,眼前烛光也似成了浮光碎影,她缩在他颈窝里,思绪也如灯烛在眼前飞荡、朦胧。亲吻在她耳侧的时候,斛律骁听见她道:“夫君记得吗?当年你为了使?我高兴,在傩礼上扮演傩神,我站在阙楼上,于万千人里,看见你摘下?面?具对我笑,那时候我就想?,要是?可以天天看见你的笑就好了……”
斛律骁全身一僵,终于觉出不?对:“我何曾扮演过傩神?”
她抿唇一笑,搂着他脖子,温柔的杏眼在橘黄烛光里湿润又清亮,沁了丝丝的甜:“是?腊月的大傩之礼上啊……郎君不?记得了么?”
不?,不?对。
北朝的大傩之礼与南朝不?同,南朝的傩礼在腊日的前一日,是?挑选童子少年扮做虎豹异兽,贵族子弟扮演神巫,意在驱除邪祟,祈福。可他自小就是?郡王世子,断不?可能去做这样的事。
且北朝的傩礼通常在岁末举行,其目的也不?再是?驱邪纳吉,而是?举行军演,利用大傩之礼来向南朝炫耀军势。
斛律骁浑身似火的热情都?被冷水浇灭。这哪里是?她和他的的回忆,这分明是?……
心间被无可名?说的怒气?涨满,仿佛心里塞满了黄连,又堵又苦,涩得紧,偏又发作不?得,还有几分担心起她的病情。
她虽没把他认作陆衡之,却把她和“陆郎”的回忆记成了和他的。
这算什么,拿他当替身吗,他堂堂九尺男儿?,怎可能做别的男子的替身。
那么方才那幅画……他心口透心的凉,目中渐渐黯然下?来。自也不?是?送给他的了。
身下?之人却浑然不?觉,继续道:“……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意识到我对郎君的感情,并不?是?妹妹对哥哥那样的,窈窈想?和郎君在一起,白头偕老,一生一世……唔。”
唇上忽被他重重咬了一下?,泄恨似的,彻底堵住她全部娇音和神思。次日谢窈起身时,已不?见了那幅画。
春芜没有提醒她昨日的事,她也就忘记了。屋中的气?氛却怪怪的,早起用膳,往日里言笑晏晏的丈夫反常地沉默寡言,一顿饭用得沉闷而压抑。
“郎君怎么了?可是?今晨的菜式不?合你的胃口?”
斛律骁面?色阴沉,睇她一眼。
她雪面?清冷,杏眼无辜而担忧,显然是?忘了昨夜的事。
那一团火就此哽在喉间,吐不?出,也咽不?得。他只得不?去想?,道:“用过饭,我们去太?学转转可好。老是?这样待在屋子里,也不?嫌闷得慌。”
“太?学是?男人们踏足的地方,我去那儿?做什么。”
“你不?想?去看看你当日修的经书刻成石头是?什么样子么?”斛律骁道,心中则说,省得你成天困在过去的记忆里,心心念念都?是?那阴魂不?散的陆衡之。
他都?快生出阴影来了……
要再像昨夜那样来几次,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