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台上,她?以一敌四,行云流水,口齿清晰,有如战国时的公孙名家。对方却?如渊堵川塞,几次被驳得哑口无言,便是不懂经义之人也?能辨别。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妻子,自信又光芒万丈。看?来,那胡人待她?的确是比他这负心之人要好上许多……
“好了?。”
眼见得场面十分尴尬,裴太后?终于开口:“此处是杏台,历代大儒讲经授徒之地,今日又是辩驳经典,济南王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斛律骁道:“回太后?,济南王是对臣不满,在故意拿我妇人作筏呢。”
“我何尝对子恪不满。”高?晟宣笑说。
高?孟蕤亦笑:“那济南王兄怎生瞧着比台上几位还激动?呢,方才您未上台与这位女夫子辩论?,倒真是屈才。”
秋波含媚,娇娇地掠了?斛律骁一眼,见他毫无表情,娇唇掠过冷笑,回了?头去。
有些不明就里的太学生听?得一头雾水,议论?悄起。裴太后?便将话题扯回来:“那么?在座诸位太学生,可对谢夫人的辩论?有何异议么??”
台上台下默然无应,太后?又转问太学的最高?官员祭酒王绍。王绍本是济南王党羽,千方百计也?不愿让斛律骁完成?修书一事,可方才在台下仔细聆听?了?谢窈同人的全部辩论?,便知晓此事已成?定局,此刻也?只能陪着笑道:“我们都觉得确实是谢夫人的辩论?更胜一筹。想来这部书的确是假的。”
“只是……”
“既然这位谢夫人说我朝所藏《古文尚书》为假,那真的却?在何处?我朝又要用何经典教授后?人?”
“这不难。”谢窈柔声清冷,很?快便从方才的怔神中脱身,“妾虽不才,外祖家却?姓郑,家学渊源,藏有先?祖郑先?师留下的二十九卷《古文尚书》,虽非完整,却?是真迹,想请诸位大儒共同考证,若无什么?异议,便可立为官学推行天下。”
历代大儒皆推崇后?汉郑玄为治经第一人,台上那位原还因她?女子身份不满的博士霎时肃然起敬,道:“若真是郑先?师的传书,想来是可信的。老?朽愿替天下学子谢谢夫人。”
语罢,竟是敛衽而出,对着屏风郑重施礼。
一众太学生呼啦啦匍匐而跪,其声绕梁:“我等?多谢夫人赐书!”
当着众人之面,谢窈十分局促:“妾愧不敢当,诸位请快快请起。”
真伪既定,又觅得真书,殿陛之间?气氛一时颇为热烈。高?晟宣一党败得一败涂地,只恨恨瞪着那“软骨头”的太学祭酒王绍。太后?又笑问谢窈要什么?赏赐,斛律骁见时机差不多了?,起身道:“既然太后?恩赐,那臣就斗胆替我妇向太后?讨个恩典。”
“臣妇因是南人,在我朝并?无亲长,是而想请太后?做主赐婚,将此女赐给臣为正妃,不知太后?愿不愿意施舍臣这个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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