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
谢窈有片刻的出神。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首诗她?很小?的时候就学过,《毛诗》上说,这诗喻指后妃之德贤惠善良,“乐得淑女,以配君子”,陆衡之则告诉她?这只是一首求爱的诗。
但无论是哪一种释义都不是她?该用?的。她?不过一个外室,哪里能以这名为住所。
她?想不明白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他眼下似乎是有些喜欢她?,或者说,喜欢她?这张脸,所以也肯容忍她?的冷淡。但她?很明白,这种喜欢只是对器物的一种喜欢,和喜欢猫儿狗儿也没区别。
以色侍人岂能长久?他是不可能将她?视为配偶的。倒是这一点点的喜欢,也许能让自己拿捏他。
长日光阴漫漫,谢窈回到?正院后无事可做,便?同春芜两个将那些从寿春辗转带来?、失而复得的《尚书》古籍搬去太阳底下晒,尔后在他书案上拣了卷北地的集子,倚在美?人靠上闲闲翻阅,消磨时间。
斛律骁南征归来?,朝廷特许他修沐三日,但他公务繁忙,自归来?后便?一直在府中处置此次南征新打下的那几座城池的安置问题,直到?晚间才回后院休息。
他进门的时候谢窈已沐浴过了,披散着乌发在灯下看?一本时人写的记录洛阳城伽蓝盛况的《洛阳伽蓝记》,这书文字清丽,精雅洁净,通过记录洛阳城的寺庙而穿插记录风土人情地理?,甚至是怪力乱神之事,她?看?得津津有味,连他进来?也不晓。
“殿下!”
春芜刻意提高的声音将她?从怪力乱神的故事中拉了回来?,谢窈放下书,两人目光相撞,她?掩在袖中的指尖微微发抖。
好在斛律骁并?未提昨日的事,先在软榻上由春芜服侍着脱了靴,随后扔下一张洒金花笺:“宫中太后想见你,就在明日。你去不去。”
太后要见她??
谢窈双目惘然,慢慢走近他拾起花笺看?了,愈发迷惑:“大王可是捉弄妾,妾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去见你们的太后呢。”
她?言语中“你们”“我们”泾渭分明,斛律骁不悦挑眉,长臂一拉将人扯至身边坐下,指腹在她?檀口上摩.挲几遭:“窈窈这是找本王要名分?那要看?你乖不乖了。”
他暗示之意明显,温热呼吸喷薄在她?颈项间,催生一阵痒意。谢窈厌恶他这样轻.薄的对待,面色冷淡地侧了脸去:“贱妾岂敢。”
这一声细如蚊讷,却似兽物在他心上挠了一爪子,又疼又涩。“贱妾”,虽说昨夜是自己骂她?贱,然此刻听得这个“贱”字他心里却反而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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