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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人折腰 白鹭下时 3163 字 2022-03-05

荑英是清河崔氏女,出身名门,是他亲点的郎中令,他从未将她当奴仆看待,叫她过来是因她也是女子,方便照看,实则并无主仆之分。这会儿叫她一个在室女撞见他和谢窈的行事,到底有几分尴尬。

荑英将伞递给他,话音有如春波淡然:“殿下言重了,荑英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

斛律骁没接,他仰头看了一眼天空,墨云翻滚,风雨已停,天黑无月,哪里还有牵牛织女的影子。

院中的葡萄架也被风雨摧毁,分崩离析地散在湿.软泥土中,人面瓦当上的积雨若断了线的珠子汩汩滴落,铁马清响,似将那道冰冷的声从经年的梦里朦胧送来。是那个泛着血色的梦里,太极殿前,众人山呼声中,她将利刃刺进他腹中,眉目含恨,湛湛如雪:“是你杀了陆郎和阿愿!你该死!”

斛律骁淡淡一哂,心间苦涩不已,他今夜过来做什么呢,又在期待什么呢,分明知晓答案的。

至于这个女人,他不能再栽在她手里,两次。

斛律骁走后,荑英迟疑了片刻,还是推开门扉进到了屋中。

屋子里兰麝幽香未散,榻下的红木脚踏上凌乱地散着几件衣物。榻上,那个色若朝霞的美人已然昏死了过去,未着片缕的身子仅盖了件轻薄秋被,堪堪遮住身前风光,未及掩住的皓臂、玉股俱是斑斑红.痕。

她蛾眉痛苦地皱着,眼尾带红,兰露未干,仿佛方才历经的不是一场极.乐,而是苦痛。

崔荑英是未嫁女子,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壮着胆子往榻上看了一眼,待反应过来她身上的那些红痕是什么,霎时颊上升温,撇过眼去不敢再看了。

眼角余光却触到锦枕下露出的半截圆柄,烛火微朦下犹在闪闪发光。她上前将那器物取出,见是一柄还未出鞘的嵌着宝石的匕首,霎时心中一惊。

再一联想主上临去时的阴沉,她心底已隐隐有了答案。

次日。

一夜风疏雨骤,院子里的草木皆遭了大劫,俱是东倒西歪地栽在花圃里,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雨水泥尘气息。窗纱外却有喜鹊在叫,惊了谢窈沉梦。

身体还隐隐涩疼着,腰肢软酸无力,她朦朦从睡梦中醒来,春芜正跪坐在榻边肩膀一耸一耸地哭,见她醒了,忙扑过来喜道:“女郎,女郎你还好吗?”

身子虽酸,到底不致要命,她红着脸点点头,蓦地,忆起昨夜的事来,慌乱地往枕下寻去。

枕下却是空空如也,早没了那柄短刃,谢窈脑中有短暂的空白,待一点一滴拼凑出昨夜凌乱的记忆来,面颜苍白。

是他发现了么?

瞧着他昨夜那幅恨不得杀了她的狠戾,当是发现了才是。

可他既然发现了,她怎还活着?他没有理由会放过她!

谢窈呆愣坐着,百思不得其解。

“夫人可是在找这个?”

门外响起一道温和的女声,崔荑英踏着屋外的清光走进屋来,手里捧着昨夜放置匕首的锦盒,停在绣帘之前:“这把短刃是殿下送夫人的吧?荑英已听薛参军说了,昨夜瞧见您将它放在枕下,恐夫人伤着了自个儿,便斗胆取出另行放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