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条不长不远的回廊,入目就是几块嶙峋厚重的山石,被人刻意抬到庭院里做装饰物。玄柘眼皮一抬,练刀的少年就移到了他的双目中。
自己确实在练刀,偏偏局中人和个傻子一样,还毫无所觉。
透明人周峰疑惑的将目光放在施了隐身诀的玄柘身上,这鼎鼎有名的大剑仙在年少时候,竟然也会偷窥别人,这个别人竟然还是少时的自己。
早就知晓自己前世八成和玄柘有些因果,如今亲历其中,才知道不是错觉。
周峰这人,平时看起来也算个写尽风流的意气朗朗少年,可一当他手中握了刀,气质就浑然一变。
明明刚还是是立似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现如今却被那把厚重刀锋渲染上肃杀之色。
他的薄薄一层眼皮耷垂下去,遮住了漆黑的瞳珠,穷极杀伐之色,不论相貌,单说那等气质,活像个生在凡尘的阎王爷。
周峰长眉本质舒朗,如今凝了一层肃杀凛冽在上头,颌首以藏锋敛厄,薄掌施力固稳刀身,指节青白也映血光。
他屈指轻轻扣弹那三尺青锋,虎口扼住刀柄,刀刃争鸣声不绝如缕。
他侧身俯腰,左腿旋以四象,平地起飞沙,以腕为轴,力由肘出惯出甩起一道惊鸿意。
是马踏飞燕之势,亦为翩若惊鸿之姿,长刀出鞘,陟遐刀芒三寸姗姗。一席黑衫被吹动,硕硕生风。
周峰从来都练刀,却也没见过旁人练刀,如今自己得了机缘,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练刀的自己,又有些手痒,恨不得也拿出把刀来练。
他这边儿手痒,玄柘却是心尖儿一动,此心动非彼心动,而是想起小时候的一桩往事。
昔日里齐鲁山通一个和尚交好,也带玄柘去寻访过老友,他以为和尚也当是同师父一般大的老和尚,却没成想,那小和尚同师父只是忘年交。
小和尚双掌合十,跪在一块已然不知用了多少年,还在翻滚毛边的蒲团之上,阖目敲着木鱼。
他一双好睫搭落,众生皆苦,一经往生度游魂。小和尚虎目半遮,指节扣犍稚,左手持鱼,椎与鱼相对,缓入速,口吐莲章“戒为无上菩提本,应当具足持净戒,色戒为其一。有烦恼六:贪、瞋、痴、慢、疑、恶见。遂将念摒弃而多生欢欣。”
可能是玄柘有慧根,竟然也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将清冷视线移过去的时候,正和那小和尚通慧的眸对上。
他莞尔一笑。“你这徒弟,六根皆净,不如入我佛门。”
齐鲁山也笑着同他打趣。“我这徒弟,六根净是净了,也没起什么念头,但可没生欢欣,整日里苦着一张脸,不知道谁欠他八百万两雪花银。”
“飞升一途,净六根可远远不够,不如昄依佛门。”那小和尚慈眉善目,并没顺着佛家向来讲一个缘字,他也本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
齐鲁山仿佛知晓了什么,叹一句,命。好友像是预知什么,又像是在阻止什么,可惜玄柘走的飞升路,同那佛门没有什么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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