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汪峦乍然一愣,抬起眸来瞧着那挨挨挤挤的衣架,只觉得阵阵头疼,一时间竟想不通如何又添了这么多衣裳,只得用指尖点按着侧额:“这又是从哪来的?不是说今冬不许再做了吗?”
这话刚落音,祁沉笙便执着绅士杖从外面走了进来,何城东还跟在他的身后,似乎在商量去周公馆的事。
“都是南边厂子送来的料子,堆在那里也是浪费,我就让人给九哥做了出来。”
汪峦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微微抬起头来望着祁沉笙,叹了口气:“给我做成衣裳就不浪费了?”
“何况今冬外头形势不好,省下些钱,也能接济接济穷人。”
祁沉笙向着身后使了个眼色,丰山与何城东就无声地退了出去,将卧室的门关上了。
他俯下身来,撩起几缕汪峦的头发,细细嗅着说道:“九哥不用担心这些……”
“洋人压下来的担子,我已经扛住了,城中的棉粮救济,也已经安排得当了。”
“我在外头做这些,旁人都以为祁二少转了性子,要行善积德。”祁沉笙笑了下,残目中划过无谓的讽刺,却惹得汪峦伸出了手,慢慢地抚上他的面容,听他继续说道。
“可我为的,从来只是九哥而已。”
“我要让九哥稳稳当当地住在这宅子里,安安心心地享受这一切,”他说着便从衣架上,随性地勾过几件长衫,期待而又满意地比量在汪峦的身上:“捻金丝织成的厚缎,白狐狸毛裹的里子……这些,才衬得上九哥。”
汪峦仰头望着祁沉笙,隐隐地察觉到了他的疯狂,但还是选择那样的,欣然领受。
他收回了抚在祁沉笙脸畔的手,主动解开了领下的扣子,然后迎上了祁沉笙的目光:“既然这样,沉笙你怎么还不来帮我换上?”
祁沉笙带着疤痕的残目,骤然暗了下去,深深地,深深地去探寻那温热的所在……
-----
当夜七点钟,他们终于还是按时来到了周公馆前。
黑色的小轿车停到大门边,门童赶忙上前,为祁沉笙打开车门,管事的知道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祁二少来了,立刻让人进去通知主人,自己笑着去迎接。
然而祁沉笙下车后,却并没有走进公馆的意思,反而绕到了车子的另一边,也不需门童动手,亲自打开了车门,将里面的汪峦半扶半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