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张茆也顾不上什么害怕了,手忙脚乱地从冰水里往外爬,可他身上的棉衣吸水后,又厚又重,死死地拖着他的身体,幸亏这水塘并不算深,不然怕是会要了张茆的半条命。
等到张茆好不容易从水里爬出来时,整个人都已经脱力了,他瘫躺在泥汤里,浑身又湿又冷,身体本能地阵阵抽搐,不过片刻他的思绪就有些模糊了。
什么疑点,什么案子,什么女人,什么都不重要了。此刻的张茆眼无神地睁开,所幻想的都是热水与暖炉,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快要死在这绝望的寒冷中,死在空无一人的地方。
可也就是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什么东西,小小的两只,周身皆是鲜艳的红色,身后缀着细长的尾巴,正如鱼儿般游入了他的视线中。
鬼使神差的,张茆的所有意识,似乎在无形中起了波动。他早已失了力气的双臂,突然直挺挺地伸出,向着那红色的小金鱼猛抓过去。
他当然没能抓住它们,可却被它们牵引着,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拖着一身的泥水,沉重迟钝地跟随着那鲜红的小金鱼,向前方的黑暗中走去。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走了有多久,究竟走到了什么地方,直到某个瞬间,那两条小金鱼突然消失不见了,他才忽然清醒了几分,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是在这时,张茆发现前方不远处,竟亮着根路灯,他大喜过望,黑暗中本能地向着那光趋近,尽管身体已经冷得像冰柱,但还是抱着希望尽力向那里赶去。
他多么希望那里可以通向影棚外,即使不能,有一点光也能让他稍稍安心些。
怀着这样的心情,张茆终于走到了路灯下,冷冷地光照着他,却再照不亮更远的范围,张茆心中好不容易提起的劲头,霎时间便散了个干净。身上的寒冷与疼痛加倍袭来,让他无望地倚着路灯,瘫坐在地上。
“我当时真的太冷了,也太累了,好像就要睡过去了,但是……”张茆的话语仿佛都憋在了喉咙间,他颤抖几下发出并不完整的声音,好容易才捋顺些:“我听,听到了有动静……好像是个人走路的声音……”
在这样的环境中,听到有人的走路声,张茆像是又被浇了盆冷水般,他说不出是该高兴还是害怕。
但是经过他仔细听去,却觉得这脚步声十分不稳,像是受了什么伤,一路拖拖拉拉地走。张茆不由得想,会不会是和他一样的倒霉蛋,被困在了影棚里还受了伤?
于是他的胆子便又大了些,试探着向声音来源处喊道:“有人吗?有人在那里吗?”
很快,他就得到了回应--
“是个女人……我听到她好像在哭。”张茆回忆起这些,好似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他甚至完全说不出整话来。
汪峦见状,他微微歪头伏在祁沉笙的肩边,细瘦的手指像是寻常地起落间,便流出羽尾似的碎金光芒。
金丝雀填补了亢宿的星位后,力量的源头便随之转移到了祁沉笙的身上,但实际的使用者仍是汪峦。
故而每每当汪峦催动金丝雀时,总会与祁沉笙间生出一种微妙却又紧密的关系,让他感觉两人似乎血脉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