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深壑而狰狞的疤痕,自上而下贯穿了祁沉笙的右眼,是他亲手划下的。
汪峦慢慢地抬起手,细瘦的指尖刚要触碰到那条疤痕时,却又被祁沉笙死死地握住了。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痛意,汪峦垂下目光,声音低哑地说道:“沉笙,你恨我吗?”
“恨?”祁沉笙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低头压在汪峦的肩上,肆意而疯癫得笑了起来。
“三百万银元换作废纸,全当是我自己荒唐。”
“秦城的二十八间铺子,烧作一把散灰,我也不曾眨眼。”
“可唯独这最后一刀,九哥,这最后一刀是你亲手捅上的。”
“九哥,你说我该恨不恨你?”
汪峦浑身颤抖着,死死闭紧了双眼,胸口仿佛撕扯得剧痛着,仿若要呛出血来。他拼命压制着,却仍是不住地咳喘,半晌后才勉强喃喃出声:“你该是恨我的。”
可这话音刚落,颈侧便感觉到撕咬的疼痛。
祁沉笙死扣着汪峦的腰,狠狠地吻噬着他,在那苍白的皮肤上留下血印般的痕迹。
汪峦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但双手推拒到祁沉笙的肩膀时,却又卸去了力道,无望地落了下去。
祁沉笙该是恨他的,如今的这一切,不过是他应得的。
正当汪峦以为,将会迎来更为暴虐的侵犯时,祁沉笙却突然停住了。
他那只瞎了的灰眸,几乎泛上了赤红,双手还死扣在汪峦的腰侧,汪峦甚至都感觉到了他那处的怒起,但祁沉笙还是就这样停住了。
睡衣宽松的领口,随着两人刚刚的动作散开了,那枚雀鸟的纹身,就这样暴露在两人之间。
“沉笙!”汪峦慌忙地用手遮掩着领口,但祁沉笙依旧猛然起身,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明明壁炉中的火焰依旧旺盛,汪峦却在那一刻,感觉到了彻骨的冷。
不知过了多久,祁沉笙的神情,仿佛又恢复了阴沉与平静,他慢慢俯下身来,将刚刚凌乱地堆到一边的毯子,重新盖到汪峦的身上,但目光却始终不曾看向汪峦的脸:“九哥好好休息吧。”
说完,就要离去。
汪峦刹那间竟不知生出了怎样的念头,就在祁沉笙转身的那一刻,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祁沉笙的脚步顿住了,他似乎没有想到汪峦会这样做。
而汪峦却也只是维持着这样的动作,原本就杂乱到极点的心思,此刻更像是又添了把火,烧灼得他肺腑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