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底的酒壶轻轻搁在苍桑身侧,慕清仰声音沙哑道:“我带了烈酒,你敢饮吗?”
似是早早料定他来了,苍桑的目光从眼前纵横厮杀的黑白棋盘上移开,身子埋进藤椅中。
“我平生酒不轻饮,唯在相见时千斟不尽,离别后一杯足矣。”
慕清仰绕过他身侧,做在棋盘一侧,黑子的一方,淡淡道:“那如今看来你我这杯酒还不到启封的时候。”
言罢两厢无话,四目静静对视了许久,苍桑开口道:“你为什么忍得住,没有直接掐死我?”
“掐死你不能纾解我的爱恨交加,尤其是在我已经疯了的时候。你的棋盘很精妙,我怕忍不住,会让你就此崩盘。”
苍桑伸出手按住棋盘一角,一个转动,黑白倒置,己方执了黑子,白子留给了慕清仰。
“你很有自信,我好奇现在人的智慧被你吸纳到什么地步了?”
“既然洞彻人心,现在却还来问我,是不是暴露了我对你而言是特殊的这个事实?”
苍桑微微眯起了眼,示意他继续。
慕清仰垂眸扫了扫棋盘,拿起黑主教,将两个白子扫下棋盘,道:“救了一个叶求狂一个我,换了天祭灭亡;救来一个容央,换了鬼狱瓦解。看似是九阙天宫天下一统的时候,又让我哥做了天宫的外忧内患。看似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可它所导致的结果不正是你的意愿吗?”
“这是我们所不能拒绝的必然命运,它经过你的作手实现,由此成就了你想要的天下大势。但你要的不是这种看似平和的表象,你要的是最为尖锐的冲突,人与人的不够,接下来会有无数的人与魔,人与鬼,人与妖的战争,直到你想要的人与……神。”
“我那时以为的结束,不过是序幕。”
苍桑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慕清仰,道:“你明白得太晚,已经输了一筹。”
“正因为我始终比你多情,所以我输了一筹。现在我想知道……你告诉正法儒尊我是那个凶星的时候,你知道这样的行为会害死我,你,犹豫过吗?”
苍桑眼中没有分毫波动:“他会怀疑我,你不会死。”
慕清仰哑然失笑,这笑声透着一股森然扭曲,漉血出鞘声中,黑白棋盘随着一声裂响一分为二,冰凉的,带着浓烈血腥气的剑刃依然压向苍桑的脖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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