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九阙第八宫,空荡荡的大殿中,蓦然响起了脚步声,随后从黑暗里走出了一个浑身雪白的,格格不入的人。
慕清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了苍桑。
苍桑依然如记忆中仿佛被时间忘却了一般,满身的白,如雪月,如霜花,悄然飘落在心间,又无声滑开。
九条从身后的黑色水池底延伸出来的锁链层层困束着他的身躯,如同对待一个随时发疯的噬人凶兽。
“巧合的是……我也同样有一个疑问。”慕清仰的嗓音略有些嘶哑,像是内脏碎过一回拼接起来一样,在苍桑走近的同时,仿佛是怕他这满身雪白刺痛了双眼,道:“是不是我这枚旗子让你硌手了?”
苍桑淡薄的眼睛倒映出慕清仰的惨状,并没有起什么波澜,道:“容央告诉你了多少?”
“很多是我所不能理解的,杀鬼后,让我吸引所有的目光,整合无尽天荒的势力,对你来说只是杀一个未来的你?”
苍桑垂了眼,坐下来拿出一张棋盘,慢慢摆上黑白棋,道:“证明我才是真理,才有资格谈以后。你当知道我憎恨失败,所以你不仅仅是一枚得力的棋子,更是我准备的执子人……但我不得不说,我很失望。”
“……什么?”
“还没开局,你便败至此地。”
慕清仰沉默不语,只是费力地伸出手与苍桑的白子厮杀。
“那么凶星之事何解?”
“无尽天荒有神明自号祖神,仿佛对外来异数有着浓厚的兴趣,便设了一个所谓凶星来感应异数的动向,也就是所谓‘上天示警’。那么告诉我,若是你,知道自己是凶星后,你该怎么做。”
慕清仰手中的黑子‘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滚了几滚,没了声音。
片刻后,他嘶哑道:“若是我……若是我,便会寻一个替身,利用他,让他吸引忌惮凶星之人的注意。”
苍桑倾过身去,在他耳边声音平静道:“那时候,凶星现世的那一日,出现在无尽天荒的,不仅仅是刚出生的你,还有一个……偶遇你们的人。”
一瞬间慕清仰眼前的霜白如同被黑暗吞噬,他向往着的,粉饰着的,憧憬着的,全然撕下了看似温和的面目,露出了血淋淋的事实。
仿佛被冰原上孤独的雪灌注在了心底,化作颤抖一般的扭曲声调。
“你也从不曾……不曾喜欢过我?”
苍桑子夜色的眼眸中渐次晕染出水墨幽深,漠然得当真如一个无心的神祇。
“饮沧楼从不曾存在,它……只是一个并不真实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