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沈飞云坐在床边,轻轻唤了一声,用上巧劲拾起皇帝的手,指尖搭在手腕上把脉。
几下微薄的脉动过后,他确认无误,已经没救,且就这几日之间。
啊皇帝喉间发出不似人类的声响。
他听到沈飞云唤他,眼中糊成一片,瞧不分明,耳朵也不灵敏,辨不出嗓音,只晓得有人称他伯父,因此把沈飞云当成了简亦善。
下去。
这两字说得干脆利落。
沈飞云略感惊讶,缓缓松手,疑惑着起身。
不是。李由微笑着按住他,公子误会了,陛下将公子当成贤王,这才叫你下去,并不真是指你。
沈飞云将信将疑,重新坐定。
果然皇帝使出力气,下一刻回光返照似的,猛地抬手,嗬嗬有声:沈你来了么
一句话没头没尾,断断续续,听得沈飞云好不难受。
李由回头,语带歉意:贤王,还请你回避片刻,等陛下同沈公子叙完旧,再同王爷交谈。
简亦善深知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这般情景下,笑也不是,哭丧着脸也不是,只面色沉静,点头告退。
室内很快只余下三人。
沈公子,陛下有话要问你。李由开门见山道。
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无隐瞒。
信得过公子的人品。
李由这一句话说得,叫沈飞云忍不住大为感叹。
别的不说,他如今是何形象,他再清楚不过,那是满门通吃,连扫地大妈都不放过的狠角色。
说信得过他的人品,当真是一句缓和的场面话,类似于碰面寒暄所用的你吃了吗今天好似有些微冷,叫人会心一笑,心中熨帖罢了。
李由趴到皇帝耳畔,轻声道:陛下,沈公子已到,如今就在床边,老奴待会儿问,陛下满意便点点头。
皇帝病得太重,也不知为何还能听懂李由的话,或许因为从小相伴,颇有些亲人间的情谊在。
快问。皇帝猝然点头,反手握住李由,眼角渗出泪花。
李由恳切道:沈公子,这些问题事关紧要,还请以天下苍生为重,不要顾念贤王一人,因此说出违背心意的话来诓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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