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沈飞云的耳力,还能闻得白日里掉在叶上的雨水,于此刻,偶然坠落水中的滴答声。
七八个人手执火把,火光并不多么旺盛,更谈不上多么微弱。
这恰到好处的夜色中,人心附和着火光,一齐窜动。
真如你所说,你只身前来何祐眯起眼,阴森地盯着沈飞云,那你真是胆大包天了,并且没有一点脑子。
沈飞云早已被团团围住,要不是他显得太过游刃有余,此刻看起来,就会像一只必然落败的兽。
不敢直面我的问题?还是说,想要抓我?沈飞云低声说,何二当家不妨一试。
教众都是武功低微之人,仅凭沈飞云此前一招千斤坠,并不能够知道他武功的深浅,都以为可以以多胜少,因此跃跃欲试。
何祐将苏浪放了下来,柔声叮嘱:离得远些。接着抬起右手,示意教众不要轻举妄动。
苏浪从何祐的胸前离开,落地,低头垂眸。
乌黑柔顺的长发,自肩膀滑落,遮住他大半张脸。
或许惊吓,或许平静,或许别的所有情绪,遂隐在长发的阴影里。惟余不断跃动的火光,散落在他挺翘的鼻尖与下颔处。
苏浪抬手,将散发挽至耳后。宽大的衣袖从皓腕滑落,停在他的臂弯,露出一小截手肘。
他点点头,细声说好,便走了开去,停在亮光尽头。
何祐又吩咐手下:看好阿七,有什么闪失,有你们好果子吃。
是。教徒连忙齐声应答,分出六七个人随苏浪而去。
何祐确定这距离,苏浪无法听见对话,这才叹了一口气,道:看你处心积虑,好不容易寻得这一个机会。我不知,你究竟是为了陆月染,还是为了其他。
换了苏浪不在场,何祐语气顿软,竟然有了转圜之地,与先前强硬的话语天差地别。
沈飞云只觉好笑,捏紧手中的纸扇。
只为陆公子。沈飞云回答。
可你也不像是为情所困,痴迷陆月染的三分颜色何祐意味深长。
我生平第一次见陆公子,当然不至于为了他,得罪圣火教。沈飞云诚实道,实乃友人所托,不得不从。我为人风流薄幸,曾夜宿醉春楼,差点殒命,承蒙楼主搭救,才能活命。今日所为,不过报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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