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仔细思索张院判的话。说到底,找不出什么依据。但当下情况,看着燕云戈一天天的自己与自己吃醋,陆明煜最终决定,还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当天夜里,天子摆来一桌酒。
他要与情郎共赏月色,燕云戈自然说不出一个“不”字。
陆明煜摆足了架势。两人非在福宁殿,而是在池边亭上。皎皎月色,若满池银霜。陆明煜甚至诗兴大发,让李如意取来笔墨,挥毫成篇。
待放下笔,天子笑吟吟端起酒杯。这种时候,燕云戈如何能想到,除去最初两杯外,天子后面喝的都是白水。
两人一杯杯地喝了半晚,燕云戈最终还是醉了。
他最先还知道克制。一直到回福宁殿,都沉默,无更多话。
可等到了榻上,陆明煜原先都觉得以燕云戈的状态,自己恐怕不能成事。这会儿,燕云戈却终于有了不同的反应。
起因是天子叫了一声“云郎”。
燕云戈抬眼看他。灯会辉辉,将军面色惨然,说:“我不是他。”
陆明煜一愣。
这是一个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答案。他略有不解,但既有了突破,天子还是耐着性子,再问:“那你是谁?”
燕云戈自然说:“我是燕云戈。”
陆明煜自觉想明白了。眼下的不同,恐怕是因为燕云戈此刻自我认同的身份不同。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燕云戈紧接着问:“你是不是只愿要他,不愿要我?”
陆明煜莫名其妙,说:“分明是你胡乱吃醋。”还把自己一分为二。
可他这样讲,燕云戈是听不懂的。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之前压抑太久,今日总算有酒,可以宣泄几分。
他愁肠百结,说:“难怪如此。我从前待你那样不好,从未让你欢喜。你只要他,不要我,我都懂得。”
陆明煜慢慢怔忡。
燕云戈又道:“可我从前不记得这些时还好说,如今记得,却要眼看你与旁人日日欢好。”
陆明煜眼皮开始跳,说:“哪有‘旁人’!”不都是燕云戈自己吗?
燕云戈还是未听进他的话,继续自伤,说:“便是明知你厌我恶我,我却还要难过。”
陆明煜:“……”
他面色一点点收敛,低声说:“我是生过你的气,可如今,你几次救我,我如何还能不知你心意?”
燕云戈听着,笑了:“哈、哈哈!”
陆明煜看他。他起先疑心,难道燕云戈其实可以听懂。可很快,燕云戈又道:“罢了!总归如今与你在一处的是我。他若知道,怕是也要妒恨于我。当‘云郎’便当‘云郎’,天长日久,陛下总也能是我的‘清光’。”
陆明煜瞳仁骤缩。
他蓦地抓住燕云戈衣领,凑近去看他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