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话的时候,面上一样带笑。
“你还说,”陆明煜眼里透出怀恋,“‘都是陛下了,总要在群臣面前猎鹿’。对,原话是这样。”
燕云戈算算时日:“猎鹿?对。过完这个年,马上开春。等到三月,要有春猎。到时候,正要陛下去猎第一头鹿。”
陆明煜笑道:“三个月时间,够不够你教我?”
燕云戈看他,客观:“要看陛下基础如何。”说罢,也跟着笑,吩咐宫人将自己用过的弓与箭囊取来,“陛下不妨先试试?”
陆明煜点头:“好。”
他取走长弓,站在距离靶子约有三丈远的地方。
燕云戈看在眼里,想,这么近的距离,实在一点难度都没有。不过陛下射中靶心了,还是得夸他。这可不是阿谀奉承,对燕云戈而言,只要看到天子的笑脸,就很值得欢欣了。
他等啊……等……
没等到天子拉开弓。
陆明煜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尴尬。
他说过很多次骑射不好,这真不是谦逊。
先帝不喜徐皇后,对陆明煜这个“皇后嫡子”也抱有同样态度。陆明煜很早就模模糊糊明白,这是因为母后出身世家,而大周天子受世家挟制已久。父皇有抱负,年少时娶了世家女做正妻,好为自己登位铺路。等到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徐皇后就从他的“助力”变成“绊脚石”,他就要想办法废掉她,也不能让她的儿子有出息。
读书方面,陆明煜的先生是在太学院待了四十年、几乎没有走出去过的老儒,其他皇子的先生是真切办过无数差事的新秀。
这倒还好。老儒的思想迂腐了点,教书时只强调背诵而不强调理解,但好歹不会教出错处。
到了习武的时候,师傅同样不同。这下子,问题大了。
也不知道先帝是从哪儿找来的“人才”,陆明煜最开始学的那套发力方式完全不对。一天训练下来,他累个半死,筋骨都是痛的。到第二天,往往连床都下不了。
其他皇弟却不同,一个个虽然当场疲惫,可到第二天,又能活蹦乱跳。
还是徐皇后发现了其中关窍。她抱着儿子默默垂泪,最后咬咬牙,再没让陆明煜去上骑射课程。
不去上,最多被骂几句骄纵、废物。对陆明煜来说,这未必是坏事。
去上了,没准儿才是身子搞坏,悔不当初。
这些都是旧事。徐皇后死后,陆明煜没和任何人说过。
到今天,他不知道燕云戈用的弓是什么状况,贸然一拉——
到一半,动不了了。
这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陆明煜错愕了一瞬,很快回过神,开始暗暗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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