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今今错开视线,望向窗外。
他说宋云期不该有的也有了,指的是他母亲吧。
她想起了那夜在河边二皇子对她诉说的种种。
那夜她便觉得,在二皇子眼里那个孩子是个夺去了他所有的存在,尤其是经了幕城那样的事后,再让他去面对母亲的偏爱和生父的冷漠,很难不滋生出他对他们所有人的恨意。
她的脑中浮现了那个在幕城孤独无助的小二皇子,目睹母亲对另一个孩子的喜爱胜过自己,黯然失落,发觉自己的生父眼里只有另一个孩子……
心口酸酸涨涨,她垂眸看向他。
不吃不喝不睡两日,二皇子也已撑到了极限,他攥着她的手,抵不住身子的虚弱,闭眼睡了过去。
孟今今动了动手,想将他的手放进被窝,他却似被惊到了般,睁了睁眼,随即攥得更紧,又睡过去了,只是不清醒地呓语了句:“若我死了呢?”
他说得很模糊,孟今今一开始没听清,愣了半晌后,她陷入沉思。
但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快得……让她猝不及防。
她弯腰,靠着床柱,看着他病态的模样,出了神。缓缓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滚烫的温度从指尖传来,有什么东西在牵扯着她的内心。
此时他若提出任何要求,自己怕是都能答应了。
她本意是想与他断了来往。可他将她抛出的借口当了真,以为查清画舫的事情,就能让她收回她说的那句话。
一改常态,收敛了脾性和利爪,像想挠她又怕她生气,只能忍着。也就是因为如此,让她无所适从,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一遍又一遍对他心软,还生出几分心疼来。
但他真的看不出那是她的借口吗?
就怕他看出来,却不肯承认……
手指缩了缩,无端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非但没有摆脱他,还多搭进去了些什么……
她蹙了蹙眉,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那晚她没有被郑小将军强行带去二皇子府,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了。
孟今今掰开了他的手,这回他倒是没有醒来。
虽身子有些疲,但她却毫无睡意,走到院里树下的秋千上坐着,轻轻荡了起来。
她靠着吊绳,不知坐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是回来的度堇叫醒了他。
度堇将她从秋千上扶起,有些意外,“想你今夜要被那辛出占去,怎么在这睡着了?”
孟今今尴尬地咳了咳,果然是听到了。
“这才刚入春,”度堇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你都冻着了。”
她眼神躲闪,赧然道:“书生小觉呢?你见过他们吗?”
“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子书说他们兄弟两许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今夜便不回来了。”
孟今今点了点头,眼神往客房的方向瞟了眼,度堇虽在说着话,但一直在注意着孟今今,“在看什么?”
“……没什么。”孟今今侧头看着他,“累吗?”
度堇揽着她的腰,倚着她,佯装疲惫地柔柔应了声。
孟今今紧张地咽咽口水,“那我给你揉揉。”
清晨下了点小雨,青石板路上水迹斑斑。
吱呀一声,大门敞开,孟今今送度堇出门,两人站在门口,一股无形的压力盘踞在她头顶上方。
度堇见她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眉眼微扬,两指捏捏她的脸颊,“今今是怕我去找他动手吗?”
她飞快摇头,“你怎么会呢……”
他轻轻笑了笑,“那我们要真打起来了,你是心疼我多些还是他多些?”
孟今今登时进退两难,舔了舔唇,“我…这个……那个……”
度堇弯了弯唇,倒也不是逼她做出个选择来,只是打趣下她,“好了,我得走了,这些天叫他避开我些,免得我忍不住动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