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漉瞳中已然被强烈的仇恨所占据,还带着丝丝癫狂,以及一些熟悉的气息,像是晏离舟当初深陷心魔之中,怎么也化解不了的执念。
晏离舟:“二师兄,你怎么了?”
这不是他认识的朝漉。
朝漉答非所问,他抓住晏离舟的双肩,一字一顿重复道:“离舟,为了阿雪,为了小白,你要杀了无漾,你必须杀了他。”
*
无漾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梦中他跟在晏离舟身后,陪着他攀登北苍山,他无法阻止晏离舟的一意孤行,晏离舟那几番肺腑之言一遍遍盘旋在他耳边,每个字都宛如利刃,搅弄着他的心脏。
恍惚间,他看到晏离舟晕倒在狭窄的山洞里,他心急如焚,晏离舟不能这样睡下去,在这极寒的地方,没人照顾,闭上眼睛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无漾上前想要触碰晏离舟,手伸到一半却忽然停住,向来恣意妄为的他突然不敢动作了。
他曾无数次去牵晏离舟的手,不是被有意避开,就是被狠狠挥开。
他害怕,晏离舟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也会挣扎着坐起,视他如蛇蝎。
无漾没有思考很久,他摇身一变,变成了晏离舟潜意识中最想依附的家伙,千山月。
无漾用滚烫的剑柄擦碰晏离舟的脸颊,晏离舟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与热源,本能就将他搂进了怀里。
可惜寒剑没有手脚,不能回抱住晏离舟。
晏离舟发着高烧,他抱着无漾说了许许多多的胡话,起初是无漾没听过的名字,听不懂的话,后来变成了瀛朝雪、朝漉与千山月,甚至连顾十九的份都有,独独没有他。
无漾难免觉得不甘,他耐心安抚着晏离舟,在心里埋怨晏离舟,都说人在将死之前想到的都是自己最在乎的人,可晏离舟心心念念的人里没有他。
直到有眼泪滑过剑身,无漾才猛然抬头。
晏离舟眼睛半睁,泪水模糊了瞳孔中的倒影,他抽抽鼻子,乍然间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将满腹的心酸难过全都吐了出来——
“我不想帮无漾采药了,他对我不好,我为何还要帮他?爱谁采谁去采吧……”
“刚才那几跤快摔死我了,我一定是想不开了才来这种鬼地方,他痛就痛吧,他对我不好,我为何还要帮他?”
“那个坏胚死就死,关我屁事,他这么欺负我,我才不要原谅他了。”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回家……”
这是将心中所有的埋怨都倾泻出来了,压抑那么久,却只在这把蠢剑面前才敢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