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雾:“师兄,雨停了!雨已经停了!你看一眼!”
“嗯,看见了,正好有点吵了。”陵貉淡声接道。
“师、师兄——!”
外面的雨果然已经渐渐停歇了,只飘着些微的雨丝,远处一片朦朦胧胧,一艘小船一样的法器静静地停在空中,任凭风吹拂而过,纹丝不动,船身覆盖着一层结界,令人听不见其中的动静,无声无息。
突然,船舱内伸出一只手来,胡乱地在空中抓挠了两下,便猛地攀住船舷,五指紧紧扣住,如同溺水之人抓着仅剩的浮木一般,看得出那只手的主人约摸是个少年,肤色苍白,手指纤细而长,骨肉匀停,他一把攀住船舷,用力之大,几乎要让人以为下一刻就会将那薄薄的一层木板给掰碎开来。
而后随即,船舱内又伸出一只手来,是个青年男子的手,手指修长,骨骼匀称,拇指内侧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似乎是长年握剑所致,这手覆上之前那少年的手,轻轻捏了一下,那少年犹豫了片刻,将自己的手略微松开,随后便被那青年男子迅速扯回船舱内。
此后,再无其他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雾爬起来时,一眼便看到东方亮着的一颗启明星,才发现此时已然是凌晨了。
他披好外裳,站起身来,缓步走出船舱,只见夜幕四垂,一轮圆月落在西边,好似一个玉盘,月光漫漫洒落,皎洁如水,清冷却柔和。
夜晚时海上的景致倒是十分好看,海水广阔无边,水光粼粼,月亮倒映在水中,像是被一只手揉碎了一般,散落一地,夜风徐徐吹拂而过,带来一阵凉意,将连雾的衣袍吹起,翻飞不定。
陵貉出来时,连雾正在把玩着秦川赠与他的那一张弓,玉白色的弓衬得连雾的手指十分好看,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炼成的,他好奇地伸手弹了弹那紧绷的弓弦,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当时除了这张弓以外,秦川还赠了他一个箭匣,其中总共有七七四十九枝箭,每枝箭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可见当时做这法宝的人肯定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这弓做工精良,确实有些得连雾的喜欢,便有心想试一试,摸出一枝箭来,搭上弓,使力拉开,正欲松手之时,却发现一只手从他的腋下穿过,握住那弓,随后陵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姿势不对,腿分开一些,与肩同宽,身体稍稍前倾。”
他往上调整了一下连雾的手臂,连雾也不动,乖乖地任他掰,然后下一刻又被托了下巴,陵貉缓声道:“眼睛将箭尖与目标看成一条直线,然后拉开弓。”
他说着,同时将连雾的手握住,调整了他的手势之后,将箭尖瞄准了那一轮圆月,缓缓拉开弓弦,连雾甚至能听到弓与弦张开时发出的轻微嗡然之声,心中不由便有点紧张,又安慰自己道,好歹也是一件上品的法宝,不至于一下便被拉断了吧?
正这样想着,连雾感觉陵貉握着他的手用力越来越大,弓也越来越紧,最后直到弓被拉成几乎如同满月一般的形状,身后的陵貉这才伏低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放箭!”
轻而暖的呼吸扑在耳边,有点酥麻,连雾心中一颤,几乎是反射性地一松手,只听咻然一响,箭早已脱手而出,挟着几乎能以肉眼看清的疾风,撕裂空气,势如闪电一般往那轮皎洁的圆月而去,直至消失在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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