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内他们派人向皇城传过无数次军情,请皇城出兵援助,可是所有的书信都泥沉大海,毫无音讯。两个月来他们就像囚鸟,被困在丹阳这方寸之间,里面的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好似一夜间被抛弃,成为众矢之的。
听年长者说话的那人看起来颇为年轻,月光落在他俊美非凡的脸上,像轻柔的羽毛在擦拭一件珍贵的艺术品。斜飞入鬓的长眉下,一双乌黑的眼睛浸润了星光,泛出冰冷的寒意。他听了将领的报告,眼中的冷光更深,带着失望和不甘。
“将军,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所有人都愿意陪着你一起擂战鼓,杀胡夷,马革裹尸。”年长者见将军沉默不语,以为他在迟疑,把心一横将心里话说出来:“将军,我们楚家军不怕死,可是我们怕死的不值。”
老将从军二十余年,从一个小小的伙夫升到今日的地位,期间见过的大风大浪不计其数。身为军中老人,他对一些秘闻也知道的比较清楚。从发现军情有误时他就开始怀疑,现在皇城迟迟没有回信,他的怀疑越发的深。
胡夷的兵力在多,能多的过南国?胡夷的手再长,能长到皇城?这分明就是有人想要他们楚家军葬身此地,借刀杀人。
要知道,此次军中领兵上阵的人并非毛头小子,而是南国最负盛名的新星,楚老将军之子楚云闲。
楚老将军有三子,长子几年前战死沙场,次子也在战场上遭到敌人埋伏,毁去双腿。楚老将军日渐年迈,幺子不忍心看到父亲风餐露宿,十六从军,用稚嫩的肩膀扛起南国的半壁江山,这一扛便是五年之久。
少年新将,刚及冠便拥有着赫赫战功,手握兵权,难怪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下黑手。
老将的话提醒了楚云闲,他从月色里回过神来,面上神色坚定,他问道:“凌将军,军中粮草还够撑几日?”
“够撑八天。”凌屏初略的算了一下,按他们现在一日三顿的正常需求,在坚持几天没有问题。
“此去戚国就是送信也要两日,等戚国商量完派兵前来前前后后一耽搁最少也要半月之久……”楚云闲目光幽深的看着城池外焦黑的土地,他的手下没有弱兵,八天的粮食省一点撑上半个月不是问题,问题是戚国愿不愿意派兵支援。他,没有把握。
“将军,你真的决定这样做?”凌屏深吸一口气,有些惊讶楚云闲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戚国和南国是盟国,两国素来交好,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皇命贸然求兵,只会引来更多的猜忌。
楚云闲大笑,俊美的脸庞毫无阴柔可言,反倒眉眼凌厉,这一笑,多了几分羁傲不逊的洒脱。他的笑声引来了周围士兵的注意,连凌屏也是一愣。黑夜里,在场的人听见他的声音,清晰有力,掷地有声。
“我楚家的将士就是死,也是堂堂正正的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而不是窝囊的死在小人的算计中。你们都是为了南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我若连你们身为将士的尊严都不能维护,我有什么资格带领你们,让你们称我一声将军?”
比起这些将士的性命,冒一次杀头的危险,向戚国的那个人低头算的了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楚云闲不怕丢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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