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赵重岳吗?二十年前她就在想,可越等越无法下手。
因为翼儿一天天长大,这个她曾经恨之入骨的人,是翼儿的父亲。
平心而论,赵重岳不是个好夫君,却算得半个好父亲,于江山社稷,更称得上是明君。
即便沈持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如今的岱国比前朝繁盛数倍,且官场清正不少。
若杀了赵重岳,对天下人来说,她便是罪人。
嗬,是非曲直,谁能说得清呢?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可在所有人眼中,她却是带累家族名声的不贞女子,只因当初被劫掳她没有一头碰死。
即便兆安侯府同她撇清干系,二十年形同陌路,可她一母同胞兄长的两个女儿,却是婚事艰难,沈如缇年已二十仍未定亲。
“他的命,自有天收。”宸贵妃咬了咬牙,她的心还是不够硬,不够狠。
即便再恨这个人,到底是二十年的枕边人,要他的命,她做不到。
陈云桓拿指背蹭去她唇角血迹,指骨暗暗攥紧,面上仍是一片淡然:“娘娘还是心太软,无妨,咱家陪着你便是。”
闻言,宸贵妃心口一震。
陪着?
是啊,这世上也有一个人,从过去到现在,不管她经历过什么,都默默陪在她身边,甚至不惜违背他年少时的豪情壮志。
“云桓,你后悔吗?”宸贵妃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可是脑中竟已想不起来他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似乎在她眼中看到这个人起,他已经是这副模样。
饶是气质卓然,在所有内侍中鹤立鸡群,格格不入,却又是适应得最好的一个,所以才能得到赵重岳的倚重。
在赵重岳明知他心系她的情况下,还能爬到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
“时辰不早,咱家扶娘娘就寝。”陈云桓唇角微勾,抬手扶住宸贵妃小臂,眸光略垂,另一只手自然地替她把散乱的寝衣拉好。
翌日,赵重岳在紫宸宫醒来,昨夜种种碎片似的在脑中闪过,他只当是做了一场梦。
过了正月,京城第一批女学建好,迎来首批女孩子,徐琬特意去看过,一切井然有序。
只是,花销似乎比她预算的要多,不知朝廷拨出的银两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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