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是他的女官,旁的服侍之人都出去了,她自然也要出去。
这般一想,徐琬冲赵昀翼福了福身,便垂首款步往外走,恭顺的模样跟前面出去的内侍一般无二。
殿中,赵昀翼身如劲竹,并未发话,徐琬只当他是默许的。
谁知,经过他身侧,几乎要擦肩而过之时,徐琬的衣袖忽而被扯住。
前面并无一人发现异常,徐琬侧眸望向被扯住的地方,却听他近在咫尺的嗓音依旧冷肃:“你留下,伺候笔墨。”
“是。”徐琬恭敬应道。
殿门徐徐合上,殿内光线稍稍暗下些许,徐琬将衣袖往回扯了扯,一抬眸,对上他噙着笑的眸子。
“我……我去磨墨。”徐琬吞吞吐吐道。
殿内虽只她二人,可殿外候着的人却不少,但凡有一点动静,都能听见,徐琬怕他又来招惹,心口莫名揪紧。
方才松开她衣袖的手,却忽而扣在他腰际,不轻不重。
登时,徐琬似被拎住后颈的猫咪,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发出声音求饶,只得拿美眸瞪着他,情急之下,眸中水意渐盛,委屈极了。
赵昀翼轻轻叹了口气,稍稍俯身,长臂绕过她膝弯,将她横抱起来,下颚轻轻蹭了蹭她细腻眉心,将她稳稳放在书案后的座椅上。
“别怕,今日不闹你。”赵昀翼双臂修长有力,撑着座椅扶手,将她圈在狭小的空间里,“陪我说说话,可好?”
“不止今日,明日、后日,往后都不许胡来,否则,否则我便不做这个女官了。”徐琬忍着泪意委屈道。
被他这般圈着,有种说不出的带着旖旎压迫感,徐琬心口又悸动,又紧张,怦怦,胡乱跳着,乱得她指尖发麻。
纤细的指触上他的指骨,一根一根使力掰开,将他往书案方向推远一寸,徐琬才缓过来。
赵昀翼心知小姑娘有些怕他了,即便心中蠢蠢欲动,却没敢再逗她。
闷闷笑了一阵,捋了捋衣袖,赵昀翼拈起砚台里的墨块,往里加了些许清水,细细画圈研磨着,嗓音低缓道:“琬儿是不是很好奇,我同母妃为何不亲近?”
何止不亲近,简直可以称之为淡漠,至少她看到的是这样。
徐琬点点头,不清楚他想说什么,她走后,他在永乐宫与宸贵妃又发生了什么不快吗?
“琬儿可有听说过什么民间传言?关于母妃和司礼监陈云桓的。”提起陈云桓这个名字时,他手上动作顿了顿,又继续磨墨。
墨块化开,墨汁深浓,赵昀翼抬手欲取徐琬那边的宣纸来用,徐琬顺手取来,摊开在他身前:“听说过,可那些诋毁娘娘的话,我并不信。”
正要起身,把书案后的座椅还给他,却被赵昀翼扣住肩膀,按回去。
落笔间,轻笑一声,又继续道:“母妃此生唯念一人,已是痴人,陈云桓却是更决绝,当初双方对战,没能打败父皇的义军,没能救出母妃,他甘愿入宫为内宦,护佑母妃,可他能得父皇器重,着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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