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虽无异样,春雨似的嗓音却透着些莫名清寒。
菱枝和白羽面面相觑,怎么小姐病了一场,同表少爷和表小姐生分许多?
“小姐可是害羞了?”菱枝心直口快,素来藏不住事儿。
白羽扯了扯她衣袖,都没能拦住。
闻言,徐琬笔锋一滞,宣纸上烟霭似的黛色山影略重了些,作画的心思忽而淡了。
她收起笔,白羽赶忙上前收拾。
徐琬扫了一眼菱枝面前圆几上那筐蜜桃,个个比她拳头还大,上粉下青,甚是讨喜。
偏偏送桃的人,败胃口。
“阿娘是不是问了你们,我同表哥素日的往来?”徐琬走到铜盆边净了手,擦干指间水珠,冲菱枝展颜笑道,“定然不是问的你。”
菱枝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却见徐琬已然扭头,朝着白羽悠然浅笑:“夫人问了些什么?你又是如何应的她?”
正巧白羽已将书案规整好,走上前来,对上徐琬清丽无双的面容,见她眸光澄澈,并无一丝羞赧窘迫,登时心如明镜。
“小姐去给夫人请安时,李嬷嬷单独把奴婢叫去偏厅问了几句。”白羽浅笑回禀,“奴婢听李嬷嬷的意思,斗胆猜测,夫人应是起了心思,想把小姐许给表少爷的,小姐同表少爷之间素来清白磊落,奴婢据实已告,想来夫人会再问问小姐的心意。”
徐琬默默听着,却是不敢往好处去想。
从前,阿娘同舅母闲聊时,舅母几度透露亲上加亲的心思,阿娘也曾有几分意动,她直言只当表哥是兄长,阿娘的心思才淡了。
此番旧事重提,定与那些刻意瞒着她的事有关,为了护着她,阿娘未必还肯顺着她。
“随我去见夫人。”徐琬浅青色裙摆微动,举步朝门外走,“把那筐桃也带上。”
到了正院,苏夫人刚跟下头管事婆子们理事毕,捧着一盅冻葡萄在吃。
徐琬坐在苏夫人对首,抢了那冻葡萄,不等苏夫人发话,她已笑盈盈唤人把那筐鲜桃搬进来:“阿娘,琬儿自不能白吃您的冻葡萄,我拿这筐蜜桃跟您换!”
坐在对首的苏夫人扫了一眼那蜜桃,笑得无奈。
眸光宠溺落在徐琬面上,见她眯着眼眸贪吃的模样,忍不住心下一软。
执掌中馈多年,府中往来之物,有几样是她不知道的?
苏夫人叹息一声,抬手拿指腹轻轻在徐琬额角点了一记:“果真不喜欢吃桃?”
嘴里问的是桃,徐琬却知道,阿娘问的其实是送桃的人。
徐琬面上笑意不减,轻轻摇头,口里嚼着沙甜冰凉的冻葡萄,含混道:“不喜欢。”
见苏夫人没再坚持,徐琬乌亮的墨瞳滴溜溜一转,忍不住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