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惊寒扣住柳蕴娇的后脑勺,五指盘进她如瀑的发丝。她反射性地想逃开,奈何根本动弹不得。
他眼中一片平静。
“娇娇,孤此次下江南的本意只是拔除江南的贪官和宋家,但这些天的奔走,孤发现,他们不仅贪墨,更是在与他国秘密交易。这些秘密交易之下,到底只是以物易物,还是暗中藏着勾结叛国,孤还得详查。
孤如今已经暴露在危机之中,不仅是江南贪墨的官员带给孤的,亦或是前朝后宫带给孤的。而无论对抗谁,孤都需要资本支持,这些资本,并非金银玉石,正是粮食。”
柳蕴娇垂下眸,长而卷翘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娇娇说经商,三百六十行。孤倒不知道,孤的娇娇眼光甚好,第一次经商便直接勒住了孤和国家的命脉。娇娇莫非会未卜先知?”
看他在笑,声音温润清和。柳蕴娇却丝毫笑不出来,连扯个假笑都难。与他之间相隔十万八千里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要有,也是柳蕴娇刚穿书那会儿,晏惊寒还是阎罗爷,她何曾靠近过。
“殿下到底想说什么?”柳蕴娇视线也冷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离晏惊寒好远,远到无法触及。
这就开始怀疑她的动机了吗?呵,不愧是心机过人老谋深算的晏楚太子殿下。
看到小姑娘眼里的戒备和疏离,晏惊寒叹了口气,也不再钳制她,任她退到自己三步开外。
“孤从天玄回宫遇刺那一次,是娇娇给孤医治,孤强迫自己清醒,试探过你。”
晏惊寒回忆起柳蕴娇给他换药的始末,烛台上点燃的三根香,走势丝毫不变。
晏惊寒坐在凳上,“娇娇那时候在一瞬间完成了整个换药过程。孤此前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因为孤从小便认定,这世间的时辰,会从一而终地流逝下去。直到孤去了金河,看到磅礴喷涌而下的江水,波澜壮阔,势不可挡。饶是如此碾压的气势之下,仍有坚韧的鱼,迎着巨浪逆流而上,前赴后继,不计生死,只为到上游风平浪静处产下鱼卵。孤在想,孤的娇娇,会不会便是冲破了时间束缚的那条鱼,从下游往上,从未来回到过去。”
被原住民太子殿下过人心智折服的柳蕴娇:“……”
原来晏惊寒只是在怀疑她的来历。幸好,他不是怀疑柳蕴娇与外国勾结。柳蕴娇心跳极快,笑着打哈哈:“哦,要我是鱼,必定是那条顺着江流一路往下滑的咸鱼。”
“孤说过,会等你愿意主动向孤坦白的那一天,看来不是今日。”他自嘲一笑,实在是没舍得对捧在手心的娇俏宝贝说什么狠话,只兀自向她伸出一只手,等着她走上来握住。
柳蕴娇看着他粗糙的大掌,这要是握了手,就意味着两人和好了。
哼,晏惊寒真过分,方才还使话术诈她,幸好她心理素质好,换别人,都坦白从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