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画看了北璟一眼,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悲壮,她双手捧起茶碗,朗声道:“以茶代酒,我敬少主一杯。”
北璟微怔,继而以拳抵颚,轻笑出声,“是我要感谢你,怎么反倒要你敬我。”
话虽这么说,北璟还是非常给面子的斟满一杯茶水,仰头喝了个干净,静了几息,他见兰画面有颓色,想她还在为太夫人去世伤心,劝道:“人这一辈子,总要面对无数的生死,不是旁人,就是自己,你也不必太过沉湎。”
如果这句话出自旁人之口,未免有空口扯大道理之嫌,但北璟来说,就带着沉甸甸的说服力,兰画重重的点了点头,严肃道:“谢谢少主安慰,我知道了。”
北璟道:“我看你脸色不好,快回屋休息吧。”
兰画还真的有些累了,也没推辞,站起身子一礼后,朝后院走去。
北璟看着兰画远去的身影,波澜不惊的眸子一点点变黯,漆黑的双瞳掩在长睫下,悲喜难辨。
兰画回屋后,乐坊的人很默契的都没去打扰她,她舒舒服服的睡了好大一个觉,第二天醒来整个人宛若新生。
她去巡视了画舫,问了每日客人的情况,发现她不在的这几天,画舫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她心情跟着明媚起来。
午膳过后,兰画接替谢莲,到画舫抚琴,其实画舫一层甜品食肆开场早,二层饮酒听曲却是日暮之后才开始,但兰画手痒,早早坐到古筝旁先弹了一曲。
乐音清幽,如清泉叮咚,有食客循着声音上来,坐下聆听,一曲音罢,台下竟也坐了不少人,乐声停下,也没人离场。
兰画生的美极了,一双巧手又奏出天籁般的音符,听曲的人久久不能回神。
半晌过后,有那大胆的常客高声嚷嚷,“春风乐坊有技艺如此高超的妙音娘子,怎么还藏着今天才第一次见客?”
有人接话,“不是第一次,我记的画舫营业那天,这位乐倌就临时弹奏了一曲,因为记忆太过深刻,我现在还记着。”
又有人附和,“对对对,我当时还遗憾她怎么不多弹一曲呢,没想到今天有幸再次听到。”
......
众人的议论未罢,一曲又起,大家齐齐噤声,再次沉浸到美妙的乐声里,
忽然一声奸笑打破了这份美好:“哎吆吆,这不是誉王府的兰画姑娘么?”
兰画没抬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李勋,她眉间浮起一丝厌恶。
其实,这之前因为要躲着江湛,也顾忌祖母的感受,兰画从未在乐坊公开露过面,但现在江湛已经找到她,祖母也去世了,她无所顾忌,就大大方方的出来弹曲。
画舫每日来的青年才俊不少,她料想到有人会认出她曾经是王府的义女,但那又怎样,左右她和王府早已脱离了关系,没必要还背着这个枷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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