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个教室,楚燃的桌子毫无疑问是最出挑的那个,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晚上放学之后桌面上连一片纸都不会留下,从门口看过来还以为这张桌子根本就是空着的。
这倒不是说楚燃是个洁癖,只是二十五岁的人生活习惯自然和十五岁不一样。在那个他大概此生都抵达不了的未来,他已经习惯了把自己的位置收拾到一尘不染,顺便也把整个办公室收拾到一尘不染。
他的研究生导师是个重度洁癖。
“害,本来是这么想的,谁知道正赶上有人上我们公会砸场子。问题可以不问,面子不能不要啊!这不是,我就跟他们死磕了一晚上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手上抄写的速度却一点不慢。
楚燃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又去打游戏了,也就不再多问,将早自习和第一节 课要用的书本准备好,然后抱着保温水壶去走廊尽头的开水房接了一壶热水。
没错,就算重新来过,他也还是要做一个一年四季都捧着茶杯的“离休老干部”。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说明热水和茶叶能预防穿越,但姑且一试也没什么坏处。
这一次穿越他是穿成了男生,要是再来一次,天知道他会穿成什么东西,楚燃既不想去体验一下ABO,也对兽人世界敬谢不敏。
活着挺好的,能始终活在一个世界里就更好了。
一班班主任是个五十来岁的男老师,教语文。他很少来看班级里的早自习,除非他打算用这段时间考点儿什么。楚燃打完水往教室走的时候,看见他先自己一步进了教室,立刻就猜到了这节早自习的内容。
他们前天讲完了《烛之武退秦师》,昨天作业是最后一段的古译今,今天早自习考个加点字再正常不过。楚燃拎着水壶走进教室,大大方方地问了一句“老师好”,目光自然而然地飘向最后一排。
赵文远的物理抄了大约三分之二,剩下的部分在转页最顶上,字数很多,答题的空白处却只有窄窄一条。楚燃的字不算大,写的时候也觉得紧紧巴巴,他抄起来就更费劲了。
楚燃看他随便拖了几本书过来挡着,眼睛一个劲儿往下瞟,手还在桌面上动的飞快,心说是个人都能猜到他在干什么。与其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装模作样,还不如就大大方方搁在桌面上,他们老师反倒不容易往抄作业上想。
但是也没办法,小孩子永远不会明白这样一个道理——
虽然讲台比地面只高了十来公分,但老师往上头一站,底下学生们在干什么都是一目了然,如果他没有点你,绝不说明他没有发现,他只是懒得管你。
懒得管赵文远的班主任把自己的包往讲台旁边的办公桌上一放,背着手也拿着个小水杯出去了。
他一天就自己打这一回热水,平常想喝水都来找楚燃蹭,楚燃琢磨了一段时间,觉得他本来可能连这一回也不想去。他这会儿出去根本就不是去打热水的,主要还是被早自习前的一片乱象气出去自我冷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