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有点犹豫:“圣人您受了伤吐血,要不然还是先……”
“牵马来!”
贺兰桀阻断他的婆妈,厉声呵斥。
“诺。”
沈辞吩咐侍卫兵前去牵马。
崔莺眠没有想到,自己说要自由,他会真的给她。
就在此刻。
可是此刻的初月还因为发烧在病榻上躺着,她还在等自己回去。不,这不是她要离开的时机。
然而话已出口,贺兰桀并没有给她丝毫机会拒绝,他脱下染了血的大氅罩落在她身上,将系带给她系上,一句话也无,抓住了崔莺眠的手往外走。
他手上用了力道,这是无论崔莺眠愿意不愿意,都只能跟着他走的强硬手段。崔莺眠被他扯出椒房殿,来到太极殿前,銮仪卫的人将马匹已经备好,一共十几匹,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宛天马的后代,神骏非凡,可日行千里。贺兰桀推他上马背,随即一跃而上,停在她的身后。
他牵住缰绳,右手扬鞭,抽打马臀,随即马蹄飒沓绝尘而去。
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有。
崔莺眠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态度,也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到哪儿去。
她只是茫然地由着他载着,出皇宫西去,一路疾驰。
过了没有多久,身后沈辞带着的銮仪卫军也骑马追了上来,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马蹄之后。
崔莺眠不合时宜地想,贺兰桀刚刚吐了那么多血,现在又策马疾行,身体扛得住么?这是要去哪儿,他能不能坚持到?还是说,他听了自己的话,决定放她走了,但是去哪儿必须由他来决定?
思绪乱糟糟的,怎么也理不清一个头绪。
一路奔驰,从子夜赶到东方露出鱼肚白,他们停在了一座山门前,绿树成荫次第而开,薄薄的晨曦间,那绮柱重楼、斗拱飞檐若隐若现,朦胧地能认出这是座玄道观。
贺兰桀抱她下马,山门前一个正手执笤帚清扫地面的女冠子,令崔莺眠惊奇,不知是谁,但扫地除尘的女冠子见到了他们,便走上前来,念了一声“福生无量天尊”,“居士久已不见来了。”
她行了一礼,神色恭敬,不谄媚不谦卑。
贺兰桀还礼:“妙颂真人可在冠中?”
女冠子颔首道:“在的,昨日下山施粥,星夜才回,正在冠中后山茅屋中歇息。”
“多谢。”
贺兰桀不再赘言,重新拉住崔莺眠的手,将她带往后山。
他对自己还是没有一句话,但崔莺眠能感觉到,他是要带自己去见那位后山中的女冠子。
崔莺眠不知道那是何方神圣,于他们之间有何关联,她的双腿已经灌了铅,实在走不动了,后山的茅屋已经隐隐在望,崔莺眠心下感到轻松,或许这种酷刑终于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