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劝阻不住,只好任由勤妃越众而出,众人连忙跟随,来到已成断壁残垣的倚梧殿外。
尸体上盖着白布,然而已有尸油和焦灰将白布黏在了皮上,渗出暗红乃至发黑的不明物,一阵阵臭味让人发呕。
不用揭开白布,所有人都已知道,这裹尸布下面的情景有多可怕。
但勤妃还是吩咐:“揭开。”
霎时已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连素日里为虎作伥的几名宫人,都因为这句丑恶的尸体极有可能是崔莺眠不寒而栗,默默地抽脚倒退,唯独勤妃,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尸体。
沈辞领命,连禁卫军都或不敢直视,唯独他一人镇定地来到身体前,揭开白幔,露出底下遍布焦灰的熏人的遗体。
就如沈辞所说的那样,尸体难看,玷污眼睛。
勤妃还是一动不动,末了,将早已双膝软倒,哭成了泪人儿的泻玉和沁芳叫了过来,冷声问道:“这可是崔氏。”
泻玉和沁芳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摇头,从牙缝里艰难挤出几个字:“不知道。”
泻玉和沁芳都是近身伺候过崔氏的人,连她们都分不清真假。那看来,这具尸首,十有八九就是崔氏。
毕竟东宫倚梧殿内人手不多,为了掩人耳目,当时勤妃只指派了周氏一人,这两个丫头还是贺兰桀自己掌眼挑的,眼下沁芳泻玉都在,崔氏、周氏均不在,还有一个跟着崔氏日久的侍女明钗。只可能是这三人其中一个。
她会这样想。贺兰桀当然也会。
就这一具尸体,恐怕仍然无法让贺兰桀死心。
勤妃皱了皱眉头,道:“倚梧殿中找找崔氏身上的遗物。”
沈辞不解,勤妃吩咐道:“戴在她的身上。”
所有人都明白了。
不管这具尸体是不是崔娘子,但在殿下面前,她只能是崔娘子。
如此,这件事才能平息。
勤妃这是要釜底抽薪,断绝一切后患。
他们静默着,不敢多言。今日之后,将对这件事往嘴巴扯上封条,绝不再谈起。
勤妃又对所在在场之人下了严令,凡有在太子面前泄密者,身家老小,皆自我掂量。胆小的毛发都竖起来了,哪里还敢对勤妃阳奉阴违。
……
一天一夜,贺兰桀从噩梦中苏醒。
所有人长松了一口气,但另一口气又在不自觉提起。
“鹿鸣清!”
贺兰桀下意识去传鹿鸣清,但忽然想起火场里发生过的一切,将声音吞在了嘴角,只发出含糊不满的一道呼唤,没人听得清喊的是什么。康海过来伺候穿衣,贺兰桀推开他,除了寝衣什么也没穿,朝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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