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萧子初离开玉京后,又悄无声息地返京,一直以来就藏身于崔府之中掩人耳目。那些看似应该最亮的地方往往越是黑暗,藏污纳垢。然后,萧子初便借着崔府为隐蔽点躲藏起来,暗谋不轨。他应当也没想到,眠眠今日会回来。
在这之前,他与萧子初素昧平生,只在传闻中听说过萧子初生得肤若羊脂,墨眉星目,唇红齿白,乃民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绝不输于城北徐公。今日一见,贺兰桀的第一反应便是在心底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嗤,以为言过其实。
不过如此。
但他尚未率先朝其发难,萧子初双拳紧攥着从竹阴之下步伐沉重地走出,喝道:“果真是太子私藏莺眠于东宫!敢问太子,以何权利强抢他人之妻?”
贺兰桀冷笑:“你的妻?你们只过了纳征之礼罢了,夫妻无从谈起。”他背身朝向崔莺眠,将她的身子挡向身后,令她在萧子初的视线中藏匿起来,随即回击,“劝你离去,否则你有几成胜算,就算不惊动附近的暗卫,你也带不走她。”
萧子初红了眼,将绷带一圈一圈地缠上手掌,几从齿缝里挤出来声音:“不试试,又怎知道。”
一个跃跃欲试要打,一个蠢蠢欲动要斗,两个男人见面,分外眼红。可是萧子初哪里会什么拳脚,打起来怎会是贺兰桀的敌手?崔莺眠待要拉住贺兰桀的袖袍,却只感到滑腻的衣料从掌中指缝间溜走,只捕捉到一缕微风,一晃神间,那两个男人已经打作了一团,正是胳膊腿乱飞的时候,崔莺眠都惊呆了。
她发现萧子初竟也不是不会武功,虽然处于下风,但一招一式还是颇有章法的。
只是,他到底不是贺兰桀的对手,走不了多少招,正面空门大露,被贺兰桀一拳击中胸膛,踉跄后退十几步,险些跌倒。
崔莺眠见状,急忙从石桌上跳下来,失声呼道:“子初哥哥!你有没有受伤……”
她的去路被贺兰桀一臂拦下,崔莺眠再也不能上前。
明知萧子初不是贺兰桀敌手,何况崔府之外此刻正有兵马司的人扎队,领兵的鹿鸣清是嫖姚出身勇冠三军,硬闯没有活路,而且她现在已经被贺兰桀拦下,所以她不能再不知死活地往前走,那会令两人都没命。但是,她也不能放任贺兰桀伤害萧子初,如果子初哥哥交代在这里,且不说她眼下逃出东宫的计划成为泡影,余生也将活在愧疚和阴翳中。
“眠眠,不许过去!”贺兰桀沉声道,他挥臂将她揽向身后,不许她靠近萧子初。
随即,他冷眼瞪向萧子初道:“是男人就起来。”
崔莺眠最知道萧子初的性子,他是个受不得激的人,贺兰桀如此激将,他顺着直钩就上当了。
勉力支撑住身体,萧子初将曲折跪地的一膝缓缓提起,站了起来,擦去嘴角隐隐的血迹,目光执拗得像一匹狼。
崔莺眠越过贺兰桀的臂膀,看向他,心里焦急不已,已经够了,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拳脚无眼,他会没命的!
可是她又看向贺兰桀,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任何表情,可崔莺眠就能够想象得到他此刻的模样,一定是恨不得杀子初哥哥而后快。她决不能让他得逞。
崔莺眠一咬牙,不顾身体的疼痛,在贺兰桀挥拳之前,趔趄一步上前,紧紧从后抱住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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