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勾栏遍地,贩夫走卒不绝如缕。
许桃桃看得眼花缭乱,她曾在京城大宅居住,但深宅大院不能时常外出,加上天子脚下管控严格,远远没有南方这样的无法无天的商业狂欢。
一旁的枝儿等人比许桃桃更加兴奋,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进城的机会寥寥无几,加上战乱流民增多,如今大城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出,所以难得能见到这么繁华的景象,都是连声赞叹,探头探脑的样子。
娄语年纪小,看见路上买糖人拨浪鼓的便盯得目不转睛,枝儿比许桃桃小不了几岁,少女爱美,捧着妆盒胭脂流连忘返。但最好笑的是大牛,扒着人家卖窝头的问,一个多少钱,得到回答后跟许桃桃感叹,这大城的窝头都是金贵的。
许桃桃看在眼里,是又心疼又生气。心疼他们出身贫寒却能有一腔好心肠,生气在这样的好人在世道中居然是不得已要插草标卖身的。
尤其是大牛二兄弟,房子财产因天灾毁灭,却只能同难民一般。可见这王朝对人民漠视到了什么程度。
她这样想着,再看城里穿金带银迷醉勾栏的场景,竟觉得无比讽刺。
进城之前,他们因为身份问题被盘问了许多遍才进来,因此有时间仔细看了城外的模样。那所谓的善堂就建在城外,说是善堂分明就是几个草屋,里头也没个人组织,来了人嫌弃地扔下粥桶便走,一群饿急眼的孩子蜂拥而上,厮打着抢食,仿若野犬。
看那抢食的样子,想必是许久才有人过来送碗粥。
一墙之隔,外头是流民遍野,里头是夜夜笙歌,城门处举着枪戟的士兵巡梭保护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也是因此,许桃桃对那所谓“善堂”的疑虑越来越深。
几人一路闻讯,来到了那城内外除了名的开善堂的人家前,门楣高耸,上挂“上善若水”几个大字。
“小姐,这家人可真是个大善之家。”大牛在一旁啧啧赞叹。
许桃桃一言不发,在没确定这家主人的真实目的之前,她没办法下定论。毕竟不是谁都像她一样,屁-股后面有个BE结局追着跑的。
这家是个高宅大院,三进三出的进制,虽说比起许桃桃当年家中的五进大宅还是要差许多,但也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了。
门番是个老翁,正在门槛儿旁打着瞌睡。
枝儿上前唤了几声,才终于让他清醒过来,迷瞪着一双眼睛打量了几人两眼,又阖上眼皮:“今儿施粥的时辰还未到。”
“我们不是来求施粥的,我们来找你们主家老爷。”枝儿有些不忿。
他们看上去就这么像难民吗,城门处盘问了三遍便罢了,一个门番还瞧不起他们。
听见枝儿此言,那门番老翁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大笑两声,道:“诸位可知道这善堂是谁人开的?”
枝儿大牛对视一眼,都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