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刚落，忽然察觉自己颈间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滑下，愣了半晌，才意识到那是桃千行的眼泪。

大哥哭了？

她跟桃千行朝夕相处二十年，从来没有见过桃千行哭，这个男人在父母早亡的情况下，硬是用自己的双臂为弟弟妹妹撑起了一片蓝天，那些年遇到过多少困难和心酸，他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更不用说哭了。

是自己太不听话，所以把大哥气哭了吗？

桃小闲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内疚，正想认错，桃千行却先开口了。他仍旧抱着她，连擦一下眼泪不曾，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哥哥的威严是否会受到损害，哑着声音说道：“小闲，我原本想着带你去国外，离开这个伤心地，慢慢的你对慎行的感情就会变淡，也许会尝试着跟别人在一起。大哥好想看着你结婚生子，哪怕没有特别开心，但至少可以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大哥……”

桃千行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可你非要忤逆我，不肯接受我的安排，死心眼的非要去参加那个游戏，非要把慎行救回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桃小闲整个人都呆住了。大哥果然知道那个游戏，他是怎么知道的？知道多久了？他卡着下一关的时间过来抓她，就是为了阻止她再度进入游戏吗？

桃千行终于放开了她。他的眼里还有泪光，那双一向严厉的眼睛，被泪水浸泡着，在灯光下晃着她的眼。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地、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原来你……”

桃千行点了点头：“我就是神仙，难道第二喾也猜不到吗？”

桃小闲心中先是一凉，跟着却猛地冒出了希望，她急急说道：“大哥，你的那枚戒指——”

桃千行打断了她，却没有接她的话：“你想救慎行，我也想救他。”

“那我们——”

“可是，除了他，我还想救谨言。”桃千行眼角滚落了一滴眼泪，神情和语气都非常悲伤，“可是要救谨言，就得牺牲你。我养了你二十年，在我心里，你跟我的女儿没有区别。我原本打算，带你出国，继续照顾你、保护你，用自己的余生让你过得好好的。直到我快要死的时候，再启用那枚戒指，回到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救下谨言，也救下慎行……”

桃小闲蓦然懂了。

桃千行想救桃谨言和桃慎行，可是对她也是有感情的，不忍心就这样抹杀她的存在，所以才提出带她去国外，这样她就没办法再参加游戏，再也拿不到时光倒流戒指，只能老老实实在这个时空活下去。也许远离了穗城，接触到别的人，她会放下桃慎行。这样的话，她起码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可以活。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感受，各种纷繁复杂的感情在心里撞来撞去。一时觉得伤心，因为自己在最亲的人心里的份量只有那么一丁点儿；一时又感到安慰，这世上除了她，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希望桃慎行复活，并且会为了这个目标竭尽全力的。

她是桃谨言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母女俩曾经共享呼吸和心跳，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谁知到了最后，却成为不能共存的选项。

第二喾曾经对她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大哥二哥只能选一个。那时她在心里选择了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