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顾昀只找过他一回,或者说是求过他一回。
几个月前初到杭州,他第一次见顾昀,其实不是在家宅内,而是在知州府。
他甫一下船,就被等候多时的仆从阿宽请去知州府。
进入内厅同一个郎中擦身而过,再之后,顾昀从案牍间抬头问他:“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请春成兄弟在杭州待到年底?”
“这是为何?”春成不解。
顾昀:“晚间你来我府上便知道了。”
春成应允了他,先去杭州城中逛了逛。特意和顾昀错开时间,入夜去顾家拜会陆雨昭。
后面的事他便什么都明了了,陆娘子有孕了,酒楼诸事繁多,不便再劳心费神。
离开后,顾昀在偏院找上他,“我知道我这请求提得勉强突然,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可以吗?雨昭是个喜欢亲力亲为的人,对自己分内之事尽职尽责。即便怀孕,她一定操心不及,撒不开手的。”
“阿郎思虑缜密细心,对陆娘子掏心掏肺全心全意,我等自愧弗如。”春成笑道,“好,我自然答应的。”
顾昀如释重负,“谢谢春成兄弟。”
所以这一回又是什么事呢?
“你可知道一些巴蜀地的厨子,会做地道的川食也可,经验老道最好。”顾昀问他。
春成想了想,摇头,“虽然我天天和酒楼厨子打交道,但不曾碰到过,大多本地做南食的。”
顾昀低眸,到底不比都城,五湖四海的奇人皆可觅,只要钱财给得阔气。
春成试问:“顾知州找巴蜀地的厨子是为何?”
“雨昭想吃川食。”他淡淡地说,“以前我在成都府为官,在那里待过一年。她最近吃不下东西,对成都府的风酱肉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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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过了两天,春成无意间想起一个人。
一个来自眉州的厨子,青年体壮,叫贺大,他第一次来杭州促成和春楼开张前,和他坐同一条船来的。
贺大包袱里带着一条硬邦邦的腌肉,饿了就拿菜刀片下几片,掰开饼,夹在里头吃。这腌肉或许就是陆娘子怀念不已的风酱肉?
对,他还随身带着把菜刀,怪吓人的。
再加上他脸色一道疤,长得凶神恶煞的,船上的人都躲着他。
春成一眼识破他是个厨子,常常找他闲聊。
此人自小拜了师傅,在师傅的食店里做工,做了几十年。师傅去世后,其子独吞食店,克扣工钱。他一怒之下揍了师傅儿子一顿,拎着个包袱就来杭州投靠亲戚了。
说是有一门远方亲戚,在杭州开川饭店,生意红火极了。
一同抵达杭州后,春成忙于和春楼的事,等闲下来想起此人,去川饭店却并没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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