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他看见过顾昀,落水的顾昀,被人推入湖中的顾昀……
离水阁远了,道路空阔起来,路上渐渐有宫婢行人,他大口喘息着往回跑,顾晖无数次在心里这么暗暗对自己说,然而纠葛了一刻,他闭眼牙一咬,往官家所在的殿宇飞奔而去。
希望他还在,还在那里。
他身体抱恙,应当不必要参加此等规模不大的宫宴的,应当还在寝殿的,这里离寝殿很近。
如今可以救顾昀的,可以抓住的这一线生机,他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年轻官家了。
-
春去秋来秋又走,无知无觉,已是立冬。
都说秋收冬藏,天气渐寒之时,西御园进冬菜。冬月的蔬菜难以产种,以此上至宫廷下至民间,都会储备食物过冬用。
前些时日天气骤热转凉,大约今日立冬,应景地阴沉着天,及未时,还刮起了大风。寒风刺骨,刮得窗棂哗啦啦作响。
外头一直飘着毛毛细雨,地面湿漉漉的,空气里一片湿冷。
老太太的院子里,陆雨昭着急忙慌踏进室内,跺了两下脚,“呼,好冷了。”
这汴京城的天气变换得太快了,她的感官还停留在秋天,冬天就来了。她还恍恍惚惚,没有适应。
岁微替陆雨昭脱了外氅,笑回:“今个儿才立冬,娘子就喊冷呢,往后的漫漫长冬该怎么过?”
陆雨昭点着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下,“那就呆在屋中,哪儿都不去!”
岁微笑她,主仆二人说说笑笑往内屋里去。
“这几日不论是州桥码头还是御街大路,皆车马盈道,全是冬藏时物。红丝、末脏、鹅梨、皆有。”
“是了,有些储放禽物的,隔着远远儿地都闻得到味儿。”
坐塌之上,姚汐和老太太剥着桔子,闲聊着都城内这些日子储藏冬菜的盛景。
“有从船上卸下来的海鲜河鲜,蛤蜊螃蟹什么的。回顾宅的路上,咱们马车不当心蹭到一杂物车,里面传来不知是“咯咯咯”还是“鹅鹅鹅”的怪叫!叫的可凶了,我猜一定那车里一定是大鹅!”素秋搬来一个软凳,陆雨昭笑嘻嘻加入聊家常的行列里去。
“噗,咯咯咯叫兴许是公鸡。”姚汐打趣。
“鸡鹅同笼也未尝不可。”老太太也揶揄。
“嗯嗯嗯,都有可能呢。”陆雨昭笑眼弯弯地点头。
三人聊来聊去,讲冬菜时物,顺利地把自己聊饿了。
约莫到了吃暮食的时辰,随口聊到姜豉,老太太就突然想吃姜豉了,她爽快地拍板一定。
“冬至时兴做些姜豉吃,食店酒楼应当都有卖,素秋,叫人替我们买些回来。”
“好的,我立马就去。”素秋领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