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昭走过去,撑膝瞧着门口的瓮坛,“快快打开瞧瞧。”
刘三娘依言打开。
这翁坛密封得严严实实,弄开着实费了好些功夫。可当掀开盖子的那一刹那,酒糟发酵的酒香就扑鼻而来,不要太馋人。
陆雨昭伸出一只手,朝鼻尖扇了扇,“天,这酒香醉死人了。”
顾昀悠悠启口,“所以你少用些,免得吃个糟蟹能把人吃醉了。”
陆雨昭:“……?”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刘三娘洗净手,伸进瓮坛里,徒手扒开铺盖在梭子蟹上的细碎糟泥,抓起来两个放进瓷盘里,递给了陆雨昭和顾昀。
但嘴里说:“娘子和郎君现在就要尝尝吗?不若我先掰开一个瞧瞧糟没糟好。”
她怕万一没好,吃坏了肚子可是罪过。
顾昀下巴轻抬,“你先尝尝。”
他看向陆雨昭,一个吃个冷饮可以吃肚子疼,外加发低烧的主儿。五脏庙脆弱得可以,偏偏就喜欢吃。
陆雨昭迎上他的目光,一脸茫然,“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顾昀摇摇头。
人有七情六欲,她的七情六欲全在美味珍馐上了。旧时有琴痴、书痴、棋痴,她是什么痴?
顾昀眼底浮起淡淡笑意,竟找不出半个风雅词搭边。
刘三娘笑说:“不用的郎君,我瞧一瞧蟹膏便知好未好。”
蟹壳是瞧不出什么的,只要不下锅蒸煮,蟹壳永远是青黑色的。分辨糟蟹是否做好,要看蟹膏是否结块,呈现出渍熟的状态。她将取出的糟蟹一一拆开,嗯,夏天里做糟货果然好得快,这糟蟹已经糟好了。
刘三娘将拆好的糟蟹装在碟子里,然后放在小厨房的小方桌上,又摆了两个矮凳。
“糟好了,可以吃了。”她想了想,“不如我再简单做个撒拌和菜,配糟蟹再适合不过了。”
陆雨昭点点头,已是迫不及待地围着小方桌坐下了。
她垂眼瞧向碟中的糟蟹,蟹壳对半打开了,其间用酒糟生腌的蟹黄呈半透明状,结了块,似果冻一般,用小银勺轻轻一碰,就颤颤巍巍。
她舀起一勺半透明蟹膏送进嘴里,黏糯绵密,弹性十足,抿一抿就化开了,满嘴酒香。细品之下,有花椒的麻,粗盐淡淡的咸,还有莳萝籽的辛香甘甜。
这三味夹击之下,让这糟蟹愈发咸鲜香醇。
宋人真的对糟货情有独钟,先前吃过糟猪蹄儿也是咸香爽糯,酒香四溢。充满酒香的糟货用来下酒,美哉,美哉,难怪能把人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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