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她骤然惊醒。
陆雨昭感觉有些口渴,她起身往圆桌去,端起茶壶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有些睡不着了,又感觉闷热,她穿了褙子,没叫醒已睡下的岁微,自己挑了灯笼,打算出去溜溜弯。
沿着幽僻的鹅卵石小径,穿过廊桥水阁,行至绣球花花丛掩映的假山附近。
陆雨昭忽闻隐隐对话声,一守夜的老仆小声和同伴说着什么。
老头儿说:“知道吗?咱家郎君幼时在东宫做太子伴读时,和太子、便是如今的官家关系可好了。小郎君幼时聪慧过人,和太子一同读书,功课做得比太子还好。功课有时候做不完,他擅于模仿字迹,经常替太子做,被先生发现后,狠罚了小郎君。但小郎君皮实,又调皮,罚了几天又不老实了。在东宫里头,不是带着太子上树掏鸟,就是下湖摸鱼……”
一道处于换声期的公鸭嗓问,“哇,他胆子也忒大了,不怕先帝太后怪罪嘛?”
一听就是个正值青春期的毛头小子,应当是府里的年轻仆子。
老头儿笑,“怪罪啊,小罚小责不少,可惜谁跟十岁不到的小孩儿一般见识啊。小郎君的确挺让人头疼的哈哈,奈何太子特别喜欢咱们小郎君,每次小郎君被罚他就哭得不行,替郎君求情。他就爱和郎君玩,跟在屁股后面掏鸟摸鱼……”
“噗嗤——”
对不起,陆雨昭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试想一下,当循规蹈矩的太子遇到顾昀这个混不吝,自然解放了天性。
一想象当今官家,从前的太子屁颠屁颠跟他掏鸟摸鱼的画面,也太逗乐了。听说官家今年二十有一,比顾昀还大三岁,那画面更滑稽了。
老头儿听到笑声,和年轻仆从惊慌失措站起来,四处张望。
陆雨昭“咳”了声,只好走了过去,“莫慌,是我。”
老头儿和年轻仆从俱是脊背一僵,“……陆娘子!”
正在讲她夫君的幼时丑事,好巧不巧被她听到了,指不定以为他们怎么编排呢?安个以下犯上,对主子不尊的罪名,他们要怎么办才好。
陆雨昭瞧他们紧张模样,轻声安抚道:“郎君不曾和我讲过,约莫觉得幼时不堪回首,不想被我知道。”
“你是顾宅哪儿当差的,我竟未在我院子里见过。”她笑问老头儿,“怎地对郎君小时候的事如此熟悉?”
“回娘子,我负责厨房采买诸事。说来惭愧,老头子我从前是顾相公的贴身侍从。顾相公外任为官了,体恤老仆我年事已高,没让我跟上,让我留在顾宅做事。”
他见陆娘子神色松懈,一看便是对顾昀的事感兴趣,笑回:“小郎君那会儿,宫里罚了,回来顾相公也要罚。这罚来罚去的,顾宅上下自然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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